第180章 變化(第2/2頁)

心裏就算不明白,但王樂亭還是將一臉郁悴的沈榜帶到了崇文門店這個最大的客店,沈榜初時還不以為意,等進了店之後,才被川流不息的客商人群給嚇了一跳,再看到擺的滿滿當當的銀庫時,這位剛卸任的宛平縣差點嚇暈過去,這裏銀庫裏擺的銀子,最少夠他宛平縣收二十年的賦稅也不一定收的上來,至於大量的庫房,還有制造馬車等物件的工廠作坊,多達數百人的夥計隊伍,還有軍事化的管理和操練,這一切都使得沈榜感受磅礴如海的驚奇和壓力,如果不是惟功的身份和地位,他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個企圖在京城謀反的基地。

看到沈榜的神情,王樂亭傲然道:“這是我家大人的布局,我等將來遲早要到邊關為將的,現在多訓練也是為了將來,順字行店的規模和布局,也是大人早就稟明了皇上的,所以請大人放心在此居住便是。”

“貴上原來有這樣的心思,失敬了!”

到此時,沈榜終於肅然起敬,感覺自己對張惟功這個勛貴子弟確實有偏見,再想想對方一直下來對自己的支持和幫助,他的心中終於有了抹去的感激感覺,但他不會和一個伴當說這些,當然他也不知道王樂亭也是世襲百戶官,正六品,不分文武的話,品級還在他之上,當下在布置的十分富麗堂皇,感覺很溫馨舒適的客房中正色道:“貴上的心思十分難得,於學生更有難得的恩德,請替我上復貴上,若有什麽需要幫助之事,學生一定竭力幫助,絕不會有半句推諉的話。”

……

“沈榜好辦,張惟功難辦,而且他也不管我們吏部管。”

天色已經近昏黃了,張瀚坐在吏部大堂的正中座椅上,在他的左右手分別是兩個吏部的侍郎何維伯與陳介,與他對坐的,赫然便是當今的次輔呂調陽。

雖然只是當了幾天的暫時的首輔,呂調陽原本枯槁的老臉已經變的紅潤很多了,這幾天來,呂家已經成為鬧市一般的所在,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客人上門,又有多少官員拍著胸脯表示效忠。

各地的特產和土物不停的有人送來,錦州的醬菜,遼河的白魚,人參,東珠,河北山東的海產,不分白天與黑夜的送了過來,到此時,呂調陽才隱約感受到大明首輔之尊貴!

當了這麽多年的次輔了,呂調陽感覺自己前些年都是白活了!

現在他雖然沒做出過於激烈的舉動,甚至還上書請求張居正奪情,但所有人都明白,事情很微妙,事情正在起變化,呂調陽自己也是有這種感覺,太後沒有詔留,皇上沒有詔留,張四維暗地裏對自己表示效忠,現在吏部的張翰以天官之尊也對自己表示支持,馬自強也站在自己這一邊了,事情正朝著往自己有利的一面走,所以呂調陽的老臉之上,除了高興這兩個字外,再也找尋不到別的字眼了。

“張惟功不必管他,也就是江陵要用他,這樣的狂悖之徒,若非要給皇上留幾分面子,學生明日就下條子,叫他父親帶回英國公府去嚴加管教。”

“閣老說的是。”

張瀚在椅中欠了欠身,剛想說些什麽,見大堂外有自己的家人伸頭窺探,便是對呂調陽道:“請閣老恕罪,下官要去去再來。”

“請便。”

張瀚向感覺良好的呂調陽告了聲罪後,離席而出,到大堂之外自己平素辦公的地方,他的家人和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等在那裏了。

一看到對方的模樣,張瀚就倒吸一口涼氣,吃驚道:“是老七,你怎麽有空來了?”

“天官大人看來是不歡迎小人啊。”

“不不,不是。”張瀚有點狼狽,來者是遊七,在自己為張居正頭號心腹時,幾乎是天天見面的,不論是在吏部衙門,還是張瀚的家裏,又或是張居正的府邸,幾乎是每天都見面。這一次張府出事,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五六天沒見面了。

他定了定神,解釋道:“此時是非常之時,老七你不在府中伺候元輔,預備還鄉,還有閑暇出外,是以有點驚奇。”

“天官大人是斷定我家老爺一定丁憂了?”

遊七的眼神很奇怪,有一點張瀚看不透的東西,但張瀚已經決定跟呂調陽一條道走到黑了,當下便是道:“子為父守孝乃是天性必然,難道元輔還有另外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