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想法(第2/2頁)

在這個當口,張用誠也是打量著府邸外的人流,以他的資質和經驗,已經足以在這方面幫助惟功不少了。

“禮部尚書馬自強、戶部侍郎李幼孜、吏部尚書張瀚,兵部侍郎趙孔昭、戶部尚書王國光老大人……工部尚書潘季馴大人也來了,左都禦史陳瓚……”

“剛剛皆是部院大臣,小臣之中,只看到禦史曾士楚,給事中陳三謨兩人。”

在張用誠介紹的同時,惟功只是輕輕點頭,但他成服一畢,便是立刻上前,挨個拱手問好,禮數十分周全。

這些大人,全部是六部九卿一級的大人物,平時想齊聚一堂除非是大朝會,但大朝會之時,文武勛親班次分明,也不宜上前孟浪招呼,有一些侍郎才幹很好,身上事務很重,平時很難見人,朝會時匆忙一遇,根本不及攀談,今日這種場合,不管身份如何,惟功致意時,這些大佬好歹都是回禮了。

勛貴之中,定國公徐文壁到了,英國公張元功,成國公並各家侯伯,都已經齊集於張府。

張居正就在大客廳中,也是青衣角帶,腰間白布的哀服穿在身上,凡有賓客前來,他和諸子都是親自揖讓接待,禮數十分周到。

惟功的身份,平時是叫部下們感覺不錯,但在這樣的場合,也就是隨著諸多都督和都指揮級別的吊客一起入廳,張居正還一揖,眾人中有幾個與張居正相熟的上前,說幾句哀悼的話,張居正只是淡然點頭,寥寥數語,便是由下人請諸位老爺安坐奉茶。

如此這般,客人是川流不息,不過來者多是部院大人都督九卿都指揮一級的,中下等的小臣前來的並不算多。

待惟功落座後不久,門前眾人全部站起,一路上人頭由矮變高,所有人紛紛起立,整個情形如同波浪一般湧動著,這般的情形,使得廳中各人也不安於坐,全部站了起來。

再看到來人穿著時,便是徐文壁與張元功等人也是都站了起來。

來者頭戴三山帽,身上是坐蟒羅衣,也是披了喪服,但這一身打扮,誰不知道來者是誰?下到禦史,給事中這等清流,上到國公,閣老,當下無人敢坐,俱是站立了起來。

“咱家一聽說就來了,張先生還請節哀。”

馮保入廳,也是按禮數吊唁了,然後便是與張居正說話,頭一句客套之後,便是斷然道:“國事還都在先生肩膀上,先生可一定要保重身子,不可過於哀傷!”

“走吧。”惟功站在人群之後,此時輕輕拍了拍張用誠的肩膀,示意他與自己一起出去。

“這便走了?”張用誠道:“來去匆匆,似乎看不出什麽來?”

“呵呵。”惟功笑了一笑,道:“你還是太嫩了一些。”

他比張用誠小幾歲,卻是老氣橫秋,教訓起來毫不客氣,張用誠卻偏也是聽的十分認真,一副老實受教的神情。

“馮保來了,說了什麽?國事還在元輔身上,有這麽一句話,內廷的態度,最少是馮保和太後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大臣之中,內閣的兩個閣老到現在沒到,這是為什麽?理由很多,最根本的理由是什麽?”

“我懂了。”

響鼓不用重捶,惟功這麽一提,張用誠便是明白了過來。

“明日就有風潮,等著瞧吧。”

寒風之中,惟功等著張府下人牽來自己的馬匹,他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奪情之事,最少今日已經先定了基調,正式上奏只是程序問題。就私人的感情和實際的想法來說,他也贊同張居正奪情,現在各項改革如箭在弦上,張居正這個掌舵人離開,可想而知誰還有那個能力將改革推行下去?

但就張居正自身來說,他在改革過程中積怨很深,甚至這幾年對皇帝本人也是產生了很多隔閡與矛盾,張居正勇於任事,越來越以真正的“師相”自居,訓斥皇帝如同對自己真正的弟子一樣,固然是求全求好,但禍根已經種下了。

但據惟功了解,小皇帝心裏對張居正的品德和能力還是很信任的,不滿還只是在萌芽狀態,如果此時一心求去,歸隱幾年,以前的一些矛盾會漸漸消解掉,幾年之後,皇帝的不快會減輕,只會記得他的師相是一個品德高尚,能力超群的元輔,到時候,復起應該不難。

兩種選擇,從國家來說,前者是最佳選擇,從自身來說,當是後者。

但,張居正會認可他這樣的想法嗎?寒風之中,惟功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