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號牌(第2/2頁)

“準許,出列!”

張用誠等人都是一直不停的巡行著,馬宏駿等人則是在張惟功身後,用警惕的眼光打量著所有人。

今日這種情形,一定要把場面鎮住,殺人不怕,身為主將,對部曲有生殺予奪的權力,這是大明軍中的規矩,哪怕事後再得罪人,也不能說張惟功做錯了,但如果出現營嘯,暴亂,那就是主將無能,這輩子擡不起頭帶兵了。

幾個老軍務不說話鎮場子,張用誠等人巡行解決突發情況,馬世龍出列就是其中一個。

“這位上官,”馬世龍冷然對周晉材道:“在下也不識多少字,但寒家世代將門,殺的北虜首級怕也夠鑄成京觀了,上官的話,在下不能服氣。”

“哦?”周晉材獰笑一聲,持鏜對著馬世龍,獰聲道:“就是你這樣的將門,守邊守的河套丟了,嘉靖和隆慶年間俺答兩次打到京城城門之前,還好是你們守的好邊,吃的百姓好俸祿!”

一番話說的馬世龍臉漲的通紅,兩拳也是緊緊握起來,這個少年心裏也有自己的榮譽感,如果不是周晉材手中的鐵鏜,恐怕他已經沖上前去了。

“那你又識多少字,有多大能耐?”

有個馬世龍的好友上前來,大聲反問著。

此時惟功也騎馬過來,在這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舍人們得到馬世龍等人的支持,開始有鼓噪的跡象。

“晉材,把這文書念完。”

“是,大人!”

周晉材橫鏜在馬前,將惟功給他的文告拉了過來,開始大聲朗讀起來。

這是一封從薊鎮發過來的塘報,敘述的是最近的沿邊軍情,並不重要,但因為是正式的塘報,所以文法講究,雖不是文人那種講究辭氣的上等文章,但也絕不是尋常人可以順暢的朗讀出來的。

一篇千多字的塘報,周晉材大聲朗讀,幾乎沒有任何滯礙之處。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一個黑臉少年,兇悍殘暴,居然還識得這麽多字,文理這般通順!

“戚帥鎮邊的赫赫威名,不光是他一身的功夫本事,還有他的文才,不論是講練兵的兵法書籍,還是他的詩稿,足見戚帥是文武雙全。”

張惟功看著面如死灰的馬世龍,語重心長的道:“要想成為合格的將領,大字不識一個的肯定不合格,士兵看不懂旗語,不懂金鼓,怎麽能做到令行禁止,號令森嚴?將領不曉暢軍務,不讀兵書,又怎麽能指揮若定呢?若只恃武勇,無非就是一個百夫長罷了。”

“在下受教了。”

馬世龍等人退下,中間那幾百個大字不識一個也是面面相覷,那點子鬧事的勁頭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即日起,幼官營還要辦識字班,每日識五字,隔三日一次考核,三次不合格者一樣黜退開革,就這樣吧!”

場中諸人都轟然一聲,如同受了驚的大團的蒼蠅,惟功也只不理,策馬在四周巡行。

在他和馬宏駿等人的目光之下,所有人都老老實實,整個校場,漸漸安靜下來。

周晉材等人幫著不識字的拿著號牌認自己的隊旗,各個人如傻子一般被擺布。其實明軍校閱也會有這樣的情形,但都是事前做足功夫,而且擺陣也不可能有惟功要求的這麽高,所以很少有這尷尬的局面出現。

現在在刻意營造的氣氛之下,那些拿著號牌卻找不到自己所屬的舍人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超大號的傻子,稍微有一點自尊心的都漲臉了臉龐,感覺特別難堪,當然也有不少人眼神中露出仇恨的目光,他們在此受辱,卻並沒有反思自己,只是單純的怨恨上了張惟功和其部下,一直沒有在前頭露臉的王國峰和幾個長相機靈的少年騎馬在校場外等候,此時他們也注意打量著那些舍人,根據各人的反應記錄著,這些少年都十分聰慧機靈,雖不敢說過目不忘,但記下幾個比較特殊反應的舍人,還算是手到撚來,十分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