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小成

上回的事之後,張元德處心積慮想找惟功的麻煩,一心想找回場子。

若是尋常人家,一看馮保張居正一起送東西來,惟功又常伴皇帝左右,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不再生事,但英國公府畢竟是與國同休的頂級勛戚,沒有理由自然無法為難家裏這個礙眼的小五,若是尋著縫隙,卻是能借著事由,撚風搞雨。

張元德最為擔心的,便是數年之後,惟功漸漸成名,而其身世亦為世人得知,到時候皇帝和張居正等權臣一夥,廢張惟賢,立張惟功為嗣,那他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他當然是一心想除惟功而後快,一時卻尋不得機會下手,現下見了,自是一肚皮的火氣,能訓斥一番出出火也是好的。

“二老爺見諒,小侄只是去相國府中和簡修大哥切磋射術。”

惟功笑眯眯的也不著惱,旁人越是著急上火,說明自己做的越是成功,他何必著惱?

“又是這般理由?”張元德勃然大怒,面色變的鐵青。

拿襄城伯府和張居正府這兩府來搪塞,惟功做的已經是駕輕就熟,用起來十分方便。

看到父親吃癟,張惟德重重一哼,上前一步,瞪眼看著惟功,冷笑道:“我倒是聽說小五你將一群乞兒攬在身邊,有好幾次都叫他們找到府裏頭來,張貴已經和我回過幾次了,是大哥一直按著不叫說……爹,小五這樣把臟的臭的全攬進府裏來,咱們應該去見太爺,好好分說一下。”

“太爺這兩天身子不爽,過一陣再說吧。”

張溶這一陣子確實是身子不舒服,闔府都是日夜不安,張元德鐵青著臉瞪了一臉無所謂的惟功一眼,拂袖道:“走吧,陽武侯家該等急了。”

平時英國公府與各府間的婚喪嫁娶的往來,都是善交際的張元德出面,他雖不是國公的繼承人,他的嫡長子張惟賢卻是,所以各家也拿他當少國公來看,彼此交往不算失禮。否則的話,以小宗的身份是不大夠資格參加各府大宗之間的交往的。

張元德帶頭,惟德和惟思都橫眉怒目的跟在後頭,向張惟功怒目而視,只有張惟平性子向來平和,有點懦弱,悄悄對惟功做了個手式,以示歉意。

上一次惟功在坊中謫仙樓宴客,下了本錢訂的中八珍席面,成國公和襄城伯等府都有客到,英國公府就張惟賢和惟平兄弟二人赴宴,彼此還算有點香火情,所以惟功也向張惟平微笑著點了點頭,但轉眼之間,他又向張惟思揮了揮拳頭,把這半大小子嚇的一激靈,趕緊往前兩步,跟在父親身側,才敢放心回視。

待他回看時,惟功早就大踏步去的遠了。

“七叔,七嬸,飯好了沒有?可把人餓死了……”

走近院門,聞到一陣飯菜香氣,一早晨就出門的惟功忍不住叫起餓來。

推門之時,他突然心生警兆,整個人一下子繃緊了,似乎就是什麽東西被拉了一下開關,原本十分放松的惟功,突然就繃的如一張弓一般。

如果離他近一些,就能很清楚的看到惟功的身上汗毛根根豎起,原本十分柔順,趴在惟功皮膚上的汗毛,此時卻是如刺猬的毛皮一般,豎立在皮膚之外。

在汗毛豎起的同時,惟功左腳在門前石階上重重一踩,原本就有些殘破的青磚被他這麽狠勁一踩,又有一些碎塊掉落下來,在踩磚的同時,他整個人都如被射出去的箭矢一樣,疾速後退!

在後退的途中,惟功的右手已經在左邊腰間握住腰刀的刀柄,將匹練如銀的腰刀,從腰間抽了出來。

整個動作,從警覺再到後退,抽刀,說來很長,但其實就是一眨眼間的功夫,如果是外人來看,惟功整個動作是連貫生動,渾然一體,從極度放松到完成警覺戒備,不過就是電光火石一般,十分快捷,如果是在一邊觀看的話,一定有目不暇接之感。

在他後退的同時,勁風掠起,果然有人從內往外遞劍,劍光閃爍寒風,有大開大闔,直入九宮正中之勢。

惟功若不是暴退,這一劍已經遞到他胸口處了!

此時他已經退後,拔刀,於是不慌不亂,將手中長刀上撩,“當”的一聲巨響之後,他手腕巨震,虎口處感覺一陣裂痛,但惟功仍然緊握雙手,並沒有將長刀丟棄。

長劍沒有追擊,看到惟功橫刀在胸,一副警戒模樣之後,裏頭的人一聲嘆息,“鏘”的一聲,收劍在劍鞘之中,然後是皮靴子的囊囊聲響,惟功注目一看,果然是吳惟賢在內裏大步而出。

“吳叔,這玩笑開的真不小,適才若是我躲的慢一些,不是一劍給我紮個通透?”

此時七叔七嬸也出來了,兩位長輩都有震驚之感,雖然天天看著惟功習武練刀,一晃也是大半年功夫了,但實在沒有想到,惟功居然將武藝練到如此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