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神壇的洪秀全(第3/4頁)

陳勝、吳廣,原為屯長,帶900余名戍卒被征發前往漁陽戍邊,途中在蘄縣大澤鄉為大雨所阻,不能如期到達目的地,根據秦朝法律,過期當斬。反復的思想鬥爭之後,認為在“天下苦秦久矣”的大背景下,造反倒可能免於一死,於是陳勝吳廣率領戍卒,殺死押解的將尉,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

劉邦,原為沛縣泗水亭亭長,奉命率500名民工去驪山修陵,因多雨,路途泥濘,很難行走,四天的路程走了十三天。按秦朝律典,服勞役誤了工期也要殺頭。一些民工怕貽誤工期被殺頭,在芒碭山便悄悄地逃跑了。面對形勢變化,劉邦知道,去築驪山墓,必貽誤工期,誤了工期是死,造反倒是死裏求生的唯一出路。於是決定造反,剩下的350多名民工就跟劉邦造反了。

朱元璋的造反同樣具有強烈的逼上梁山色彩。1352年,二十五歲的朱元璋因貧窮入寺院為僧。當時天下已大亂,朱元璋有心造反,又怕風險,安心為僧,又恐早晚被官兵捕殺以充軍功,正計算不清的時候,同村人湯和130托人帶給他一封信,邀其投奔紅巾軍。“背地裏讀了,越發一肚皮心事,在大殿上踱過來,踱過去,以口問心,以心問口,反覆計較。”猶豫了好幾天,同房的師兄偷偷告訴,“前日那信有人知道了,要向官軍告發”,急得無法,回村找周德興131討主意,周德興勸他“向菩薩討一個卦”。忐忑中走回寺院,發現“僧房齋堂全燒光了”,只剩下伽藍殿,“元璋待了一陣,走到伽藍神前,磕了頭,拿起聖珓,默祝菩薩:許出境避難,賞陽珓;守破寺,一陰一陽。一擲兩珓全陰,兩擲三擲還是全陰。不許走也不許留,只有投紅軍去了。再祝投紅軍給陰的,一擲果然是陰的,大吃一驚。三次默祝,投紅軍實在害怕,還是求菩薩指點,逃往他鄉,另求生路。閉著眼睛把珓擲出,一看一個是陰珓,投紅軍,一個呢,不陰不陽,端正地豎在地面。菩薩也勸元璋造反了,還有什麽可說的!”132“忍無可忍,那就反了吧!反他娘的!”133“谷底到了。”134

明末李自成起義,同樣是這種性質。1628年,二十二歲的驛卒李自成因丟失公文被裁員,失業回家,並欠了艾姓鄉紳的債。同年冬季,李自成因還不起舉人艾詔的欠債,被告到米脂縣衙。縣令晏子賓將他“械而遊於市,將置至死”,後由親友救出。年底,殺死債主艾詔,接著,因妻子韓金兒和村上名叫蓋虎的通奸,李自成又殺了妻子。兩條人命在身,官府不能不問,吃官司不能不死,於是就同侄兒李過於崇禎二年(1629年)二月到甘肅甘州(今張掖市甘州區)投軍。

就普通民眾而言,其走上造反道路,大多是由於形勢所迫,利益不斷損失,生活日益艱難,觸及心理底線所致。任何朝代後期革命風潮風起雲湧,都是這種情況,2011年,由賣菜大學生布瓦吉吉自焚開始的北非動蕩,總體來講也是這種情況。

在中國朝代更替過程中,人民群眾之所以跟著革命,主要原因就是生活條件的惡化,挑戰了人們容忍的底線。當然,這個底線不是客觀的,而是主觀的,人可以通過宣傳、教育、鼓動提升或降低這一底線。普通民眾的底線多側重於物質層面,而知識分子的底線則更側重於精神層面。

作為統治者必須要明確把握這一底線,以防止社會不安定因素的漫延。

第二個類型是發展受挫的。

從本性上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從社會學角度解釋,任何一個下層個體都希望爬升到上層去,這就推動了社會階層流動。而這種向上的社會流動一般首先選擇在體制內實現,如果體制內不能實現,那麽就會想法到體制外尋求出路。所謂體制外就是歪門邪道或造反。

洪秀全一開始是個好學生,極力想在體制內實現自己的發展,連續四次參加考試,然而始終沒有通過正途實現他的夢想,最後才走上造反的道路。太平天國裏,馮雲山,韋昌輝都是這種類型,因考試不第而心生怨恨135。

唐末黃巢,出身鹽商家庭,善於騎射,粗通筆墨,少有詩才,同洪秀全一樣,成年後卻屢試不第。於是寫了《不第後賦菊》: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孫中山一開始也並不是想革命的,和陸皓東曾上書李鴻章,未獲接見,才“悶悶不樂地回到了上海”,密謀造反。

社會和諧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讓有本事的人可以實現其價值。

因發展受挫而革命的人,從數量上來講,屬於少數,但是這部分人的能量是極大的,他們是有一定知識和能力的人,只是因為機緣而未被統治者重用,他們往往有很強的組織能力和活動能力,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的主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