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絕代雙雄鬥北方(第4/12頁)

獨孤信向長安求援,西魏皇帝元寶炬留太子守長安,與宇文泰集結各路軍隊救援洛陽。面對來勢洶洶的西魏軍,東魏將領莫多婁貸文及可朱渾道元不聽侯景勸告,率一千騎兵迎頭偷襲西魏前鋒部隊,夜戰孝水,被李弼、達奚武擊敗,莫多婁貸文戰死,可朱渾道元單騎逃跑。挫了銳氣,侯景與高敖曹只得放棄洛陽,重新布置防線,北面守衛黃河浮橋南端橋頭堡,南面依靠邙山擺下大陣迎擊西魏軍。

邙山-河橋戰役打響。雙方反復沖鋒與反沖鋒,戰況激烈異常,混戰中宇文泰中流箭落馬。眼見東魏騎兵沖到,幸虧都督李穆精明,跳下馬來手舞馬鞭抽打宇文泰的後背,一邊抽一邊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主人哪裏去了,傻呆在這裏還不趕快去找。”東魏騎士們急著抓大官,不肯為小兔崽子浪費時間,縱馬呼嘯而過。李穆連忙扶宇文泰上馬逃跑。宇文泰生性儉樸,身穿普通鎧甲,從不穿名牌,不帶黃金首飾,否則東魏兵不會那麽容易上當受騙。陸上之虎高敖曹吃了愛炫耀的大虧。

逃得一條性命的宇文泰集結軍隊重新組織進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專挑對方主將打。遙望東魏軍隊的大陣,發現一支隊伍中傘蓋高舉,旆旗飄揚,指定是高級指揮官。宇文泰立刻集合軍中最精銳的部隊一齊向那支部隊發起猛攻,全殲敵軍,主將高敖曹落荒逃跑,西魏軍緊追不舍。高敖曹一向傲慢,輕視宇文泰,故而大張旗鼓、耀武揚威,不想成了出頭鳥。高敖曹逃到黃河浮橋南岸橋頭堡河陽城下。守將高永洛任憑高敖曹大喊大叫,就是不開門,還振振有詞,“放你進來,身後的敵人也跟進來了,此城關系河橋安危,不能開。”高敖曹讓城裏人放根繩子下來,高永洛不給。高永洛就想讓高敖曹死,想讓高敖曹死的人不止一個高永洛,因為高敖曹平時盛氣淩人,不會做人,太霸道,和同事們關系處得太僵,與太多的人結怨。

高敖曹參與平定爾朱氏家族的韓陵山大戰,手下的漢軍決定戰爭的勝負,故而一向看不起漢人的鮮卑人對高敖曹另眼相看。高敖曹有大功,高歡平素讓他三分。有一次高敖曹去相府辦事,正值高歡休息,傳下令來不見客,守門人不放高敖曹進去。這是很正常的事,誰知高敖曹彎弓拉箭射死看門人,而高歡竟然絲毫不責怪。

高歡的放縱助長高敖曹的傲慢。侯景虎牢關練兵,行台任祥、禦史中尉劉貴、豫州刺史堯雄、冀州刺史萬俟洛等東魏大將率諸軍雲集河南。高敖曹與北豫州刺史鄭嚴祖閑來無事玩“握槊”。握槊即雙陸,古代一種擲骰子移動棋子的遊戲,說白了就是賭博。

劉貴派人來請鄭嚴祖商談軍務。高敖曹正玩得開心,不肯放行。劉貴的使者不停催促,嘴裏念念有詞。高敖曹火了人,下令拿下,用木枷鎖了。使者自恃劉貴心腹,又沒犯錯,故而威脅道:“鎖我容易,放我就難了。”高敖曹聞聽此言,呼得站起來,抽出腰刀,大聲喝道:“這有何難!”手起刀落,將使者的腦袋砍下來。劉貴知道後,沒敢說什麽。劉貴雖然是高歡在懷朔時的狐朋狗友,曾經極力把高歡推薦給爾朱榮,但他畢竟未參與韓陵山大戰,沒有軍功,也知道高敖曹何許人也,不敢計較。第二天各路將領軍帳裏議事,有人進來匯報說,治理黃河的民工淹死不少人。劉貴正為昨天的事兒生氣,張口便道:“一錢漢,隨他死。”

河陰大屠殺之後漢人變得不值錢。鮮卑人當兵,漢人務農,鮮卑人和漢人的矛盾一直比較激烈。為緩和雙方的矛盾,高歡起兵前與北方鮮卑人約定“不得欺漢兒”,就此發表過一段著名的談話。高歡對鮮卑人說:“漢人是你們的奴隸,供你們吃、供你們穿,給你們解決溫飽,為什麽要欺負他們!”對漢人說:“鮮卑人是你們的客人,吃你們一斛糧食,穿你們一件衣服,為你們抗擊敵人,保你們平安生活,你們為什麽仇恨他們呢!”

從高歡的所作所為可以看出,高歡憑借狡詐的欺騙來緩和矛盾,而不是從本質上去使鮮卑和漢兩個民族真正融為一體,這正是他不如宇文泰的地方,也是北齊滅亡的原因之一。

我們記住劉貴,因為他傷害一個民族。其實“一錢漢”哪裏沒有呢?那些打工者,那些黑窯工,他們值多少錢呢?希望不是只值一錢。劉貴不敢和跋扈將軍理論,借機嘲諷令高敖曹勃然大怒,抽刀出鞘。劉貴防著他這一手,拔腿跑回軍營。高敖曹擊鼓鳴號,集合部隊攻打劉貴。侯景、萬俟洛等人趕緊勸解,賠不是說好話,高敖曹這才罷休。

如此跋扈將軍豈能不得罪人,不知什麽時候把高永洛得罪了,故而閉門不開。高敖曹情急之下拔刀插入城門試圖弄開門栓,哪裏弄得動,身後追騎趕到。高敖曹只得藏身護城河橋下。追兵見一個小奴手持金帶站在城外,喝問高敖曹何在。小奴努努嘴,出賣了主子。高敖曹心知性命難保,大步流星從藏身地高傲地走出來,伸長頭顱大聲道:“來!與爾開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