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鐘離大會戰(第2/15頁)

元禧十分生氣,調於烈任恒州刺史,打發去平城。於烈推說有病,閉門不出,拒不接受任命。宣武帝元恪見有機可乘,決心親政,與於烈密謀奪輔臣之權。元恪召集輔政大臣開會,於烈率羽林甲兵護衛諸王,形同押送。

洛陽空氣極度緊張,人們以為發生宮廷政變。兩個精明透頂的官員,尚書張彝、邢巒竟然逃出洛陽城避禍。張彝、邢巒在北魏國均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六鎮兵變前發生了一起禁衛軍火燒張宅事件,開始軍官遊行示威,後來演變成打砸搶。目標就是張彝的家。邢巒是北魏國名將,後面要講到他,攻取漢中的功臣。兩位是消息靈通的聰明人士,張彝和寡居在家的陳留公主關系曖昧,談及婚嫁。

開會之日,北海王元詳的母親高太妃以為要殺兒子的頭,坐著車子跟在後面哭。元恪收回輔政大臣的權力,人一個沒殺。高太妃歡天喜地、淚流滿面,對兒子元詳道:“從今以後不願富貴,只要我們母子平安,掃大街我都滿足。”

鹹陽王元禧不滿足,密謀發動叛亂,陰謀泄露被賜死。元禧死了,元詳與茹皓共掌大權。高太妃忘記曾經說過的話,母子得意忘形,高太妃又回到紅樓夢王熙鳳的角色中了。

沒過多久,國舅高肇一飛沖天,與元詳等人爭權,誣告元詳與茹皓謀反。元、茹兩人關系密切夾雜女人的因素。茹皓的妻姐高氏是元詳叔父的妃子,元詳和高妃偷情。

論起來高妃還是高肇的堂妹,政治鬥爭不管親戚。元詳被收押,高太妃才知道兒子在外拈花惹草,把元詳揍一頓,大罵道:“你的妻妾這麽多,不夠用嗎?找高麗賤婢。”扭頭責怪兒媳劉妃:“女人都妒忌,你怎麽不妒忌。”又把劉妃揍一頓。當人真正從欲望中解脫出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元詳暴死於牢房。

宣武帝元恪大權在握,南征重新提上議事日程。大好機會已然喪失,蕭衍奪取南京城,改朝換代,梁朝建立。這回不出兵又不行,魏國宮廷外跪著一個人,死活不肯走,任憑狂

鸞生九子

殿外長跪不起的年輕人容顏憔悴,瘦骨嶙峋,那雙閃亮的雙眸告訴人們他不是死人,而是一個復活的人。無論命運多麽殘酷,只要意志存在人就存在。

他天天跪在大殿冰冷的石階上,從露水濕衣一直跪到歸鴉繞樹,不吃不喝,風雨無阻,軀幹永遠筆直。

對比之前遭受的磨難,跪石算得了什麽!

不知底細的人難以相信眼前瘦弱得一陣風可以刮倒的人會是皇族子弟。他根本不像貴公子,倒像剛從死亡線上掙紮出來的營養不良的難民。

他確實是難民,也是皇族子弟,是齊明帝蕭鸞的六皇子蕭寶夤。“鸞生九子”,蕭鸞有九個兒子。除了天生殘疾的長子蕭寶義,只有蕭寶夤活了下來。其他七個兒子,一個死在蕭寶卷手裏,六個死於蕭衍的屠刀之下。

三子蕭寶玄和崔慧景謀反,兵敗之後,蕭寶卷用步障將他包圍起來,鳴鼓吹角,率數十人騎馬馳繞,折騰半天後對蕭寶玄道:“你前幾日圍我也是如此。”蕭寶玄謀反被殺,而蕭寶夤參與謀反卻安然無恙。

蕭衍起兵襄陽,圍武昌,水淹十三軍,蕭寶卷派馮元嗣向前線運送物資。大臣張欣泰想了一出妙計擁立蕭寶夤。他與大內侍衛劉靈運合謀,利用茹法珍、梅蟲兒等人為馮元嗣送行之機,設伏襲殺眾人。張欣泰大搖大擺進入皇宮,以為皇帝必定會讓他負責平叛。誰知伏兵失手,只殺了馮元嗣,茹法珍等人負傷狼狽逃回台城指揮防務,一兵一卒也未配給張欣泰。

計策落空,蕭寶夤不知情,按計劃率人向皇宮進發。人們去掉車輪,把車子當轎子,擡著蕭寶夤,喊著萬歲的口號,一路浩浩蕩蕩。到了台城,城上亂箭齊發,人們扔下蕭寶夤一哄而散。

三天後,蕭寶夤一身戎裝到警察局自首,哭哭啼啼地對皇帝二哥說:“那一日不知何人逼我上車,擡著就走,我什麽也不知道哇!”蕭寶卷笑了,一點不怪罪,王爵照舊。三天後自首可見蕭寶夤之聰明,如果當時自首,說不定蕭寶卷一怒之下殺了他。

蕭衍入南京,謀殺皇帝蕭寶融,重兵看管諸王府。諸王還在享福,蕭寶夤感覺不妙,連晚挖開墻洞,穿著老百姓的破衣服,腰裏系上千許錢,光著腳丫子逃到江邊,坐上事先準備好的小船。親王哪裏遭過這等罪,腳皮磨掉一層。

天明之後,守兵發現蕭寶夤逃跑,一路搜捕到江邊。蕭寶夤多聰明,此時不渡江,偽裝成釣魚人,在小船之上隨波漂流十余裏,直到追兵散去,這才渡江北逃,來到華文榮家。在華家父子幫助下,白天藏山洞晚上騎驢,一路逃到壽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