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內鬼蕭衍(第4/10頁)

這不算什麽,蕭長懋在東宮私自制造皇帝乘輿和冠冕,過足皇帝癮。東宮與皇宮近在咫尺,蕭賾一點風聲沒聽到。太子死後,蕭賾才知道這一切。文惠太子手腕之高、親信之多、威權之重可想而知。聯想到巴東王案,難道沒有太子的影子?此時此刻立竟陵王,蕭賾豈能不有所準備。太子黨的人會不會發難?蕭子良能不能應付?

在蕭賾眼中,蕭子良就是廢物的代名詞。二皇子不中用,問題仍出在文惠太子身上。蕭子良和太子關系良好,太子的一切瞞不過蕭子良的眼睛,可他知情不報。知情不報,可以證明兄弟手足情深,還說明什麽問題呢?說明竟陵王蕭子良懦弱。

蕭賾讓蕭子良提拔七名軍主,他竟然只能提拔一批文人。這種人,做個文學家可以,能當一國之君嗎?保得住大齊的江山嗎?病床中輾轉反側的蕭賾又想到了蕭昭業。

蕭昭業是文惠太子的長子,小時候養在竟陵王蕭子良家裏,由竟陵王妃袁氏撫養長大。因為當時文惠太子蕭長懋任雍州刺史,在地方為蕭家王朝事業打拼。蕭昭業一直長在竟陵王府,蕭子良搬家西州,蕭昭業跟了去,直到蕭子良搬往雞籠山的西邸,蕭昭業才留在西州,獨立門戶。那是永明五年,蕭昭業16歲,跟了蕭子良16年。與其說蕭昭業是太子蕭長懋的兒子,莫如說是蕭子良的兒子。

蕭昭業出名的美男子,從小眉清目秀,口齒清楚,招人喜歡,寫得一筆好字,尤其擅長隸書。跟著大學者蕭子良,近朱者赤嘛。皇爺爺蕭賾覺得皇孫的字有前途,告訴小昭業,你的字別亂給人。字畫和古董一樣,物以稀為貴。誰都掐了你一摞字畫,長大以後不值錢。蕭賾真挺有本事的,一千五百年前就知道炒作。現在我們找名人寫幅字畫,那個難,親戚也不給,就這個道理。所以,一定要趁他沒有出名的時候先搞到手。遇到像蕭賾這種風物長宜放眼量的人,提前下手也搞不到。

其實,蕭昭業是個花花公子,但表面上看不出來,舉止文雅得體。蕭賾那麽厲害一個人,愣沒瞧出破綻。不過難怪,他們爺孫在一起才幾天。

蕭賾思前想後,平衡各方勢力,感覺不如立蕭昭業。立蕭昭業,太子黨沒有意見,竟陵王蕭子良呢?幾乎相當於他的父親,不會有異議。他太了解二兒子,即使有意見,也不會去搞軍事政變什麽的。

想到這裏,蕭賾的態度變了,叫皇孫進宮。蕭子良天天守在父親身邊,蕭昭業隔一天來一次。群臣看到這種變化,紛紛猜測:“到底立竟陵王還是太孫?”誰也摸不到底細。蕭子良的親信們開始著急,最急的當屬竟陵八友中的中書郎王融。

王融憂國

王融出身高門,瑯琊王氏,王導的直系後人,年青有才華,雄心勃勃。中書郎官不大,四五品的官,相當於中央辦公廳一個部門的負責人,很多人望之不及的位置。王融不滿意,因為他是門閥望族。

晚上在辦公廳值班,冷冷清清一個人,沒人奉承拍馬屁,王融自個圍著辦公桌轉,邊轉邊嘆氣:“如此寂寂,令鄧禹笑話。”鄧禹24歲官拜東漢大司徒,王融與鄧禹攀比,足見心氣之高。

有一次過秦淮河,朱雀橋上人來人往擁擠不堪,趕上堵車。王融坐車廂裏上火,“咚咚咚”,用拳頭砸車壁,一邊砸一邊發狠:“車前無八騶,何得稱丈夫!”官做小了,當成大官,路早清得一人沒有。

人家鄧禹官大,跟對主子,與光武帝劉秀布衣之交,為東漢王朝立下汗馬功勞。王融明白,他要學鄧禹,擁戴出一個皇帝來。蕭子良不是現成的劉秀嗎?

蕭子良身為皇子,機會比劉秀大得多。真正成大事的人,首先看素質,其次才能談到機遇。蕭子良難比劉秀,劉秀外柔內剛,乍一看柔弱書生,辦起事來剛強果敢。昆陽之戰,多少身經百戰的虎將打算棄城逃跑,劉秀毅然提議堅守,親自出城求救兵,僅率三千人馬敢於沖擊王莽幾十萬大軍。蕭子良外柔內柔,擔不起大事,身為宰相、王朝三把手,太子違法不敢揭發,可想此人的軟弱。

集權政府做官的秘訣,關鍵在於站好隊、跟準人。跟錯了沒關系,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該放棄要放棄,不能固執。王融急躁冒進,急於幹一番大事業。機會到來之際,欲望影響判斷力,一心擁戴蕭子良,表現得太過搶眼。

齊武帝病情轉重,昏迷不醒。作為七軍主之一、帶王府衛隊入皇宮的王融,草擬一份立竟陵王蕭子良為帝的詔書。計劃在腦子裏想是一回事,形成材料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蕭子良做不成皇帝,這可是一份貨真價實的罪證。不僅如此,王融戎服絳衫,率王府兵甲守衛禁宮。太孫蕭昭業聽說皇帝病重,急沖沖趕往皇宮,被王融擋在中書省殿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