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質疑(第3/7頁)

“我的確不懂,我也不想去懂。”張裕冷笑道,“我只想問你,你弄成如今的地步,可曾有過半分的悔意?”

張季齡淒然笑道:“後悔?我為什麽要後悔?我早說了,你們不懂!”張季齡緊緊地握著那圓筒,如同握著一生所系,緩緩道:“若是時光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和雨淚在一起,生死不渝!”

慕容晚晴眼中有淚光閃動……

張裕眼中卻有厲芒一閃,緩緩地望向了慕容晚晴,見到她眼中的淚花,淡淡道:“你很感動?”

“是。可你不懂。”慕容晚晴咬牙道。

張裕哂笑:“我不懂?你錯了,我就是太懂,所以今日見到你的時候,才知曉斛律明月的計劃。”

頓了許久,他一字字道:“你可知道我說這個故事的目的?”

他說的或許根本不是什麽精彩的故事,同時這故事有頭沒尾。

斛律雨淚為何會死?

張季齡又怎麽得到斛律明月的幫助成為江南首富?

張季齡和斛律明月之間,眼下究竟是什麽關系?

張裕統統沒說,可能他也不知道,也可能因為他本來也不是說故事的人——他也不是講廢話的人。他說每個字,顯然都有他的目的。

慕容晚晴一陣心冷,半晌才道:“因為你已不想讓我活下去。”張裕講的是個秘密。但對一個死人來說,沒什麽秘密。

張裕笑了,笑容中滿是詭異:“你錯了,我絕不會殺你!”

“為什麽?”慕容晚晴反倒怔住。

“你和孫思邈的關系讓我想起了斛律雨淚和張季齡。”張裕淡淡道,“當年我沒有殺斛律雨淚,如今自然也不會殺你。”

他的解釋很是奇妙,慕容晚晴一時未懂。她只是倔強道:“你錯了。”

張裕眉一揚:“哪裏錯了?”

慕容晚晴凝視著張裕,堅定地道:“孫思邈絕不會是張季齡,我也絕不會是斛律雨淚!”

張裕凝望她很久,突然又笑:“你會不會變成斛律雨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點……孫思邈很難變成張季齡了。”

“為什麽?”慕容晚晴心弦顫動。

“因為張季齡還活著,孫思邈卻很快要死了。”張裕輕淡道。

慕容晚晴勃然變色:“你說什麽?”她知道張裕絕不是虛言恫嚇的人,就因為這樣,她才心驚。

張裕盯著她道:“你知道孫思邈如今在哪裏?”

“我不知,難道你知道?”慕容晚晴反問道。

張裕淡然道:“我當然知道,他如今在陳國的皇宮。”

慕容晚晴忍不住心頭又跳。她不是心驚孫思邈身在戒備森嚴的皇宮,而是吃驚張裕對孫思邈的行蹤了如指掌。這是不是說明孫思邈入宮一事,本和張裕、李八百他們有關?

“只是他進宮容易,想要再出來嘛,卻是千難萬難。”

張裕望向窗外的方向,喃喃道:“眼下我們準備的好戲正在上演,卻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唱完。就算他能唱完……”他回頭望向慕容晚晴,笑道:“他的戲份已經結束,也該謝幕了。”

他雖在笑,可其中的冷酷殺機呼之欲出。

慕容晚晴激靈靈地打了冷顫,立即想到,孫思邈是被蕭摩訶找入宮中,怎麽會有危險?

蕭摩訶是陳國將軍,和李八百、張裕等人是對頭,怎麽會害孫思邈?

這其中究竟有什麽詭計?

李八百、張裕等人恁地這大本事,翻雲覆雨,甚至可為亂陳國宮城?

孫思邈還沒死,他只是安靜地坐在籠子內的椅子上,看著陳頊入殿落座。

殿中只有兩個座位,籠裏一個,籠外一個。

自從陳頊入殿後,大多人的心思都放在天子身上,除了那少女外,沒有誰再看他一眼。

他是站是坐,是死是活,好像根本沒人放在心上。

陳頊終於開口:“徐大人……事情問得如何了?”他坐在龍椅之上,神色蕭肅,極是威嚴。可他一直不望殿下,始終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的聲音威嚴中帶分嘶啞低沉,很像是自言自語。

徐陵雖老,耳朵卻靈,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聖上,孫思邈果知尋龍之法。”

陳頊也不擡頭,哦了一聲,道:“王遠知呢?”

“已在宮外候著。”徐陵回道。

孫思邈略有恍然的表情,目光向殿外轉去。他本來一直不解吳明徹、徐陵等人為何知道許多道中秘辛,但聽王遠知之名,立即明白了一切。

這些道中秘辛,王遠知當然都知道。

可王遠知一直隱居茅山,為何會出現在建康?孫思邈突然發現,風雨原來早從響水集、破釜塘等地匯集過來,如今到了建康的上空。

殿外明月正懸,但照不明夜幕深沉。

陳頊道:“讓他入宮。”他說完這句話後,似是極為疲倦,緩緩地閉上了眼,竟對籠中的孫思邈仍舊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