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第2/5頁)

“沒問題,會長老爺。”哨兵說。

像往常一樣,一些鄉村的瘟疫患者被親戚擡到了島上。大多數人現在都已明白了瘟疫是無法醫治的,因而只是任由他們心愛的人死去,但也有不少人或是無知或是極度樂觀,寄希望於凱瑞絲能創造出奇跡來。病人被放在醫院門口,就像生活日用品被放在城門口一樣。到了晚上,當親人們離開後,修女們再出來把他們擡進去。不時有萬分幸運的病人存活下來,恢復了健康,但絕大多數病人都是從後門擡出去的,被葬在了醫院樓遠端新建的墓地裏。

中午時,梅爾辛請戴夫共進午餐,吃的是兔肉餡餅和新摘的豌豆。戴夫告訴梅爾辛他愛上了母親宿敵的女兒。“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麽恨安妮特,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跟我或者阿瑪貝爾沒有一點兒關系。”他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年輕人對不講理的父母的氣憤。梅爾辛同情地點了點頭,戴夫問:“你父母也像這樣幹涉過你嗎?”

梅爾辛思索了片刻。“是的,”他說,“我本想做一名護衛,再做一名騎士,終身為國王而戰。可他們卻讓我給木匠做學徒,我當時傷透了心。不過,事實證明,這樣對我很不錯。”

但這件軼事並沒有讓戴夫高興起來。

下午,島上通向內橋的道路封鎖了,城門卻打開了。成群的挑夫走出來,收拾了城門口留下的所有東西,擡到了城裏的目的地。

然而沒有瑪奇·韋伯關於染料的口信傳出。

那天梅爾辛還有一位客人。黃昏將近,貿易逐漸結束時,克勞德教士來了。

克勞德的朋友和恩主亨利主教已就任蒙茅斯大主教。然而,接替他擔任王橋主教的人選還未確定。克勞德想擔任這個職務,他去倫敦見了格利高裏·朗費羅爵士,在返回蒙茅斯的途中經過王橋。他目前仍在蒙茅斯擔任亨利的助手。

“國王欣賞菲利蒙在教會稅收問題上的立場,”他吃著冷兔肉餡餅,用高腳杯喝著梅爾辛最好的加斯科涅葡萄酒,說道,“高級教士們則喜歡他反對人體解剖的布道和修建聖母堂的計劃。而在另一方面,格利高裏不喜歡菲利蒙——說他不可信。結果國王推遲了決定,下令王橋修道院的修士們在流亡林中聖約翰修道院期間不得舉行選舉。”

梅爾辛說:“我想,在瘟疫流行、城市封閉的情況下,國王認為沒必要選定主教。”

克勞德點頭表示同意。“我也取得了些成果,雖然不大,”他繼續說道,“英國駐教皇處大使一職出現了空缺。受到任命的人將被派駐阿維尼翁。我推薦了菲利蒙。格利高裏似乎很感興趣。至少,他沒有反對。”

“太好了!”一想到菲利蒙有可能被送到如此遙遠的地方去,梅爾辛頓時來了精神。他真希望能在這件事上幫克勞德些忙,但他已經給格利高裏寫過信,請求支持教區公會了,而他的影響力也就這麽大。

“還有一條消息——實際上,是個令人悲痛的消息,”克勞德說,“我在去倫敦的路上,路過了林中聖約翰修道院。亨利在名義上仍然是修道院的院長,他派我去申斥菲利蒙未經許可就擅自遷移。結果卻純粹是浪費時間。不管怎麽說,菲利蒙采用了凱瑞絲的預防辦法,根本不讓我進門,不過我們隔著門談了話。迄今為止,還沒有修士染上瘟疫。但你的老朋友托馬斯兄弟卻因為年老而去世了。我很遺憾。”

“願上帝讓他的靈魂安息,”梅爾辛悲傷地說道,“他到後來身體已非常虛弱了。思維能力也喪失了。”

“搬到林中聖約翰修道院去也許對他沒有好處。”

“當我還是個年輕的建築匠時,他鼓勵過我。”

“奇怪的是,上帝有時候把好人收走了,卻把壞人給我們留下。”

克勞德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

梅爾辛正照例打理著一天的事務,一個推車運貨的人從城門返回時帶來了口信。瑪奇·韋伯上了城樓,要見梅爾辛和戴夫。

“你說她是要買我的茜草嗎?”當他們走上內橋時,戴夫問道。

梅爾辛也不知道。“但願如此。”他說。

他們並肩站在緊閉的城門前,擡頭望去。瑪奇在城墻上俯身喊道:“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是我種的。”戴夫說。

“你是誰?”

“我是韋格利的戴夫,伍爾夫裏克的兒子。”

“哦——是格溫達的孩子?”

“對,是她的老二。”

“嗯,我試過你的染料了。”

“能行,是吧?”戴夫熱切地問道。

“太淡了。你是不是把根整個兒研碎了?”

“是的——我還能怎麽辦呢?”

“你該先把殼去掉,然後再研。”

“我不知道該這麽辦,”戴夫頓時沮喪起來,“這粉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