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第4/5頁)

格溫達嚇得打起了寒戰。

“一個小時內來了兩位客人,”羅布說,“一定有關聯。”

這正是格溫達所害怕的。

她站起身來望了望門外。一匹健壯的黑矮馬正沿著房子間的小路跑了過來。她立刻認出了騎馬的人,心裏不禁一沉:這是喬諾總管,韋格利鄉長的兒子。

他是怎麽找到她的?

她想趕緊閃回屋,但他已經看見了她。“格溫達!”他高喊著,勒住了馬。

“你這魔鬼。”她說。

“我不明白你在這兒幹什麽呢。”他嘲諷地說道。

“你怎麽到這兒來的?沒有人跟著我呀。”

“我父親派我去王橋,看看你在那裏搗什麽鬼,但我在十字路口的酒館停了停,有人記得你走上了去奧特罕比的路。”

她不知道她能否騙得過這個精明的小夥子。“我就不能來這兒看看我的老朋友嗎?”

“你沒有理由,”他說,“你那個逃亡的兒子呢?”

“他不在這兒,雖然我原本也希望他在這兒。”

他稍稍遲疑了一下,好像是覺得她說的有可能是真話。但他隨即說道:“也許他藏起來了。我要找找。”他一踢馬肚,繼續向前。

格溫達目送著他走了。她沒能騙過他,但也許讓他對自己的想法不那麽肯定了。如果她能搶先找到薩姆,就有可能把他藏起來。

她匆匆同莉莎和羅布打了個招呼,便連忙穿過小屋,從後門走了出去。她貼著樹籬穿過了田野,然後回頭看了一眼村子方向,看到一個騎著馬的人也出了村,但與她行進的方向並不同。天色正在變黑,她想自己矮小的身軀以黑糊糊的樹籬為背景,也許分辨不出。

她遇到薩姆他們時,他們正往回走,木鍁扛在肩上,靴子上粘著厚厚的糞肥。遠遠地乍一看,薩姆儼然就是拉爾夫:那高大的身材、自信的大步,還有結實的脖子上帥氣的頭顱,簡直一模一樣。但從他說話的神態上,她又能看出伍爾夫裏克的影子:那擺頭的姿勢、羞澀的微笑,還有那激憤的手勢,全都是跟他的養父學的。

那些人看見了她。她剛一來就逗樂了他們,於是,那個獨眼的人喊了聲:“你好,媽媽!”他們全都大笑起來。

她把薩姆拉到一邊,說:“喬諾管家來了。”

“見鬼!”

“我很抱歉。”

“你說過沒人跟蹤你的!”

“我沒看見他,但他摸到了我走過的路。”

“該死。現在我怎麽辦?我不回韋格利去!”

“他正找你呢,但他出村後往東去了,”她掃了一眼正在變黑的四周,但看不清多少東西,“要是咱們趕緊回到‘老教堂’,就能把你藏起來——也許,在教堂裏。”

“好吧。”

他們加快了腳步。格溫達回頭說道:“你們要是碰見一個叫做喬諾的總管……就說沒見過韋格利的薩姆。”

“我們從來沒聽說過他,媽媽。”一個人說道,其他人全都附和著。農奴們通常都樂意相互幫助,和鄉長鬥爭。

格溫達和薩姆進村時沒看到喬諾。他們徑直奔向教堂。格溫達心想他們也許能直接進去:鄉下的教堂通常都空無一人,因而一般也都開著門。但假如這座教堂例外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們在房屋間穿行著,已經能看見教堂了。當他們經過莉莎家的前門時,格溫達看到了一匹黑色的矮馬。她哼了一聲。喬諾一定是借著薄暮繞了回來。他猜想格溫達一定能找到薩姆並把他帶回村,他的寶押對了。他像他父親內森一樣狡猾。

她抓住了薩姆的胳膊,催他趕緊走到路對面,鉆進教堂——這時喬諾從莉莎的房子裏走了出來。

“薩姆,”他說。“我猜你就在這兒呢。”

格溫達和薩姆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薩姆倚在自己的木鍁上。“你想怎麽著?”

喬諾勝利般地咧嘴一笑。“把你帶回韋格利去。”

“我倒希望你試試。”

一大幫村民,大多是婦女,從村子的西邊擁了過來,駐足觀看這場爭執。

喬諾走到他的矮馬旁,從鞍囊裏掏出了一副帶鏈子的鐵家夥。“我要給你戴上腳鐐,識相的話就別反抗。”

格溫達不明白喬諾怎麽這麽膽大。他真的以為單憑他自己就能逮捕薩姆嗎?他的確壯得像頭牛,但卻沒有薩姆高大。難道他指望村民們會幫他?法律的確是在他一邊,但很少有農民會認為他辦的事情是正當的,尤其是年輕人。他沒意識到他的不利條件。

薩姆說:“咱們小時候,我就經常揍得你拉稀,今天我要再過過癮。”

格溫達不想讓他們打鬥起來。無論誰打贏,就法律而言,薩姆都不占理。他是個逃亡的農奴。她說:“今天已經太晚了,哪兒也去不了了。咱們明天早上再商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