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第2/5頁)

好幾個人遇到她的目光,馬上就移開了。這證實了她的擔心。村民們今天是不會動手了。

格溫達失望之極,感到周身無力。她害怕自己會摔倒,就靠在教堂門口的石件上支撐。她的心變成了沉重、濕冷的東西,如同冬日墳墓中的一塊泥土。一種陰暗的無助完全攫住了她。

他們自由了幾天。但那只是一場夢。而如今那夢做完了。

拉爾夫騎馬慢慢地穿行在韋格利村中,拽著脖子上套著繩索的伍爾夫裏克。

他們是在黃昏時到達的。為了趕路,拉爾夫讓兩個小孩子騎到了雇來的打手的馬上。格溫達則走在後面。拉爾夫沒費事去捆她。她肯定會跟著她的孩子們的。

由於那天是禮拜天,韋格利的大多數人都沒在家中,而是在戶外享受著陽光,這時,拉爾夫出現了。他們都懼怕地默默無聲地望著這淒慘的隊伍。拉爾夫希望,伍爾夫裏克那受辱的樣子會震懾別的為了高工錢而要出走的人。

他們來到了拉爾夫搬到天奇大廳之前住過的領主的小住宅。他給伍爾夫裏克松了綁,打發他和他的家人回他們的舊家。他給雇來的打手付了款,便帶著阿蘭和格利高裏爵士進了領主宅第。

為準備他隨時到來,屋裏保持得很整潔。他吩咐維拉拿來葡萄酒並準備吃飯。現在天色已晚,來不及回天奇了;天黑之前是趕不回去的。

格利高裏坐下去,伸出他的兩條長腿。他似乎是那種到哪裏都要讓自己舒服的人。他的深色直發,如今夾雜了灰色,但他的長鼻子和寬鼻孔依舊給他一種目空一切的外觀。“你覺得這一進展如何?”他說。

拉爾夫回來的一路上都在思考新法令的事,他已經有了答案。“不會行之有效的。”他說。

格利高裏揚起了兩條眉毛。“噢?”

阿蘭說:“我同意拉爾夫爵士。”

“理由呢?”

拉爾夫說:“首先,難以發現外逃者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阿蘭插話說:“我們找到了伍爾夫裏克是撞大運。有人聽到他和格溫達商量去哪兒了。”

“其次,”拉爾夫接著說,“抓到他們太費事。”

格利高裏點點頭。“我估計我們花了一整天。”

“而且我還得花錢雇打手,給他們弄馬匹。我沒法把我的時間和金錢都花在四下追捕外逃的雇工上。”

“我明白。”

“再次,有什麽辦法制止他們下個星期不再外逃呢?”

阿蘭說:“要是他們不說跑到哪兒去,我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他們。”

“唯一可行的辦法,”拉爾夫說,“是有人能夠到一個村子裏,找出誰是移民,並加以處罰。”

格利高裏說:“你說的像是一種雇工委任。”

“沒錯。在每個郡裏指定一個專門小組,找十幾個人從一村到一村去搜查外出的人。”

“你想讓別人為你做這件事。”

這是一種奚落,但拉爾夫小心地不露出受到刺激的樣子。“倒不一定——如果你願意,我倒可以成為其中的一員。這不過是辦這件事的一種方式。你不能用一次就割一葉草的辦法來收割一塊地裏的草。”

“有意思。”格利高裏說。

維拉拿來一個罐子和幾只杯子,為他們三個人一一斟上葡萄酒。

格利高裏說:“你是個精明的人,拉爾夫爵士。你不是議員吧,嗯?”

“不是。”

“可惜。我認為國王會感到你的主意大有幫助的。”

拉爾夫盡量不讓高興的心情外露。“你想得很好。”他俯身向前,“如今威廉伯爵死了,當然留下了空缺——”他看到門開了,就收住了嘴。

內森總管進來了。“要是讓我說的話,拉爾夫老爺,幹得漂亮!”他說,“伍爾夫裏克和格溫達回到了圈裏,兩個最能幹活的人讓我們弄回來了。”

拉爾夫因為內森在這樣緊要的當口打斷了他的話頭很不痛快。他煩躁地說:“我相信這一下村裏就會交更多的貢物了吧。”

“是的,老爺……要是他們待下來的話。”

拉爾夫皺起了眉頭。內森當即抓住了他地位上的弱點。他該怎麽把伍爾夫裏克控制在韋格利呢?他總不能把一個人整天整夜地拴在犁上吧?

格利高裏對內森說:“告訴我,總管,你有什麽好主意提給你家老爺嗎?”

“有的,老爺,我有。”

“我就覺得你會有的。”

內森把這當作邀請。他面對著拉爾夫說:“有一件事你能做,那樣就可以保證把伍爾夫裏克留在韋格利,到死都不會走。”

拉爾夫感到了蹊蹺,但只好說:“接著說。”

“把他父親原有的土地還給他。”

若不是不想給格利高裏一個壞印象,拉爾夫就會對他大叫大嚷了。他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堅決地說:“我不這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