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第2/5頁)

拉爾夫已經吩咐王橋修道院的修女們把他的未婚妻今天送到這裏與他見面。那些愛管閑事的修女們準是把這事稟報了威廉伯爵。“瑪蒂爾達小姐是由羅蘭伯爵監護的,願他的靈魂安息吧。”拉爾夫說,強調隨著羅蘭之死,這種監護關系就結束了。

“是啊——我本來希望國王會把監護權移交給我丈夫,他是羅蘭的繼承人嘛。”菲莉帕顯然樂於那樣。

“可是他沒有,”拉爾夫說,“他把她賜給我成婚。”雖然還沒有舉行婚禮,那姑娘當時就成了拉爾夫分內要監護的人。嚴格地說,威廉和菲莉帕今天沒必要像是蒂莉的父母似的不請自來。但威廉是拉爾夫的上司,因此可以在高興的時候想來就來。

拉爾夫無意和威廉爭論。威廉可以輕而易舉地讓拉爾夫的日子不好過。另一方面,這位新伯爵在這裏也把手伸得太長了——或許是在他妻子的壓力之下吧。但拉爾夫是不會聽那一套的。過去的七年已經給予了他捍衛自己應有的獨立的信心。

無論如何,他還是很享受與菲莉帕對話的。這給了他直視她的機會。他把目光落在她下頦的果斷線條和豐滿的嘴唇上。盡管她無比高傲,還是不得不同他周旋。這是他跟她從未有過的最長的一次交談。

“蒂莉還很小。”菲莉帕說。

“今年她就十四了,”拉爾夫說,“我們的王後就是在這個年齡嫁給我們的國王的——這是在克雷西戰役之後,國王親口對我和威廉伯爵指出的。”

“剛剛作戰結束不一定是決定一個少女命運的最佳時刻。”菲莉帕把聲音放低了一些說。

拉爾夫不想就此罷休。“談到我本人,我覺得必須服從國王陛下的旨意。”

“我們都這樣。”她咕噥著說。

拉爾夫感到他已經鎮住了她。這是一種性欲的感覺,仿佛他已經睡了她。他心滿意足地轉向丹尼爾。“我的未婚妻要在午餐前到達,”他說,“一定要為我備好一桌宴席。”

菲莉帕說:“我已經關照過了。”

拉爾夫慢慢地扭回頭,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她竟然到他的廚房裏下起命令,實在是超越了禮數的界線。

她明白這個,臉有些紅了。“我事先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到。”她說。

拉爾夫沒有說話。她是不會道歉的,但他迫使她自我解釋就已經滿足了——那是她這樣一位高傲的女性的屈尊。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了馬嘶,跟著,拉爾夫的父母進來了。他已有幾年沒見到他們,趕緊走過去跟他們擁抱。

他們都已年過五旬,但在他看來,他母親顯老得快一些。她頭發已白,臉上有了皺紋。她已稍顯老婦的弓腰駝背。他父親似乎更有活力。一方面是由於此刻的激動:他得意得面放紅光,握住拉爾夫的手像是從井裏向上抽水。他的紅胡須沒有發灰,他的瘦削身材仍然顯得動作麻利。他倆都穿著新衣服——拉爾夫已經送去了錢。傑拉德爵士穿的是一件厚實的毛制外套,而莫德夫人則套著一件毛皮大衣。

拉爾夫朝著丹尼爾打了個響指。“拿葡萄酒來。”他說。總管的樣子一時間像是要分辯,這是在拿他當仆婦看待;隨後他咽下了傲氣,匆匆去了廚房。

拉爾夫說:“威廉伯爵,菲莉帕夫人,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父親傑拉德爵士和我母親莫德夫人。”

他擔心威廉和菲莉帕會看不起他的父母,但他們禮數周到地見了面。

傑拉德對威廉說:“我和你父親是老戰友,願他安息。事實上,威廉伯爵,從你小時候我就認識你,不過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拉爾夫唯恐他父親大談他的光榮歷史。那樣只會突出他已經落魄得有多快。

但威廉似乎並沒注意。“啊,你知道嗎,我實際上還真記得。”他說。他大概只是順情說好話罷了,但傑拉德卻很高興。“當然,”威廉補充說,“我記得你是個大個子,至少有七英尺高。”

傑拉德其實個子不高,但他開心地笑了。

莫德四下打量了一番,說:“嘿,這房子真不錯,拉爾夫。”

“我想用從法蘭西帶回來的所有珍寶把這裏好好裝飾一下,”他說,“可是我剛到這兒。”

一個廚房侍女用托盤端來一罐葡萄酒和幾只杯子,他們都喝酒助興。拉爾夫注意到,那是上好的波爾多葡萄酒,清澈甘美。起初他想,這都多虧丹尼爾保證了這裏的供應;隨後便反應過來,這裏多年來沒人飲用這種佳釀——當然,只有丹尼爾。

他問他母親:“有我哥哥梅爾辛的消息嗎?”

“他幹得很不錯,”她驕傲地說,“結了婚,有了個女兒,而且很富有。他正在給博納文圖拉·卡羅利一家修建一座大宅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