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科學遇見狂歡(第3/3頁)

西方思想界崇尚“自我”,除了會使人迷失自我的浪漫愛情以外,其他的都只能是病理上的,而這也是現代心理學傾向的分類方式。《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四版)(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簡稱DSM-IV)對心理失常的標準精神病指引中有一項“自我感喪失症”(depersonalization disorder),包括“被抽離的感覺,仿佛從外觀察自己的心理歷程或身體”。[45]林霍爾姆評論道,針對集體狂熱,心理學家所使用的理論架構“具有強烈的價值判斷。預設了自我迷失的欲望‘必定’是反社會與退化的本我所驅策的結果”。[46]那些手足舞蹈、興高采烈進行狂熱儀式的人們,認為自己在與神靈交流、建立社群凝聚力或進行某種治療行為。但在西方心理學家的眼中,那些只是他們發病的症狀罷了。

有人可能會希望社會學家能提供一些洞見來解釋集體狂喜現象,畢竟他們的專長是研究群體問題。可惜的是,心理學家只看見疾病和非理性,而社會學近幾十年來的發展則是走到另一個極端,把團體行為詮釋成純理性且自利的行為,只是滿足參加者的利益。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起,學者發表大量的文章討論群眾行為,但幾乎只談一些枯燥的議題,例如“團體的結構……召集的模式、其意識形態與矛盾、號召群眾的機制、既定社會脈絡中團體的維持與演進等”。[47]因此,根據林霍爾姆的看法,我們無從得知“參加狂喜團體的興奮感”為何。社會學家約翰·洛夫蘭德(John Lofland)與一般社會學界的觀點不同,他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對同儕學者大聲疾呼:“現在還有人想要認真討論‘狂喜的群眾’、‘社會傳染’、‘狂熱’、‘宗教的歇斯底裏’、‘激情與熱情’、‘狂亂起舞’這些議題嗎?”[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