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隱退(第3/4頁)

“禁煙麽?雖說能寫折子到禦前,倒是能不能引起皇上重視,還得再思量。”曹颙道。

十三阿哥搖搖頭,道:“說的不是這個,我使人打聽過了,這個煙草在市面上出現的日子有限,最早在鋪子裏賣這個的,是你叔叔家的鋪子。”

曹颙聽了,不由怔住:“怎會?我叔叔家開的是餑餑鋪子。”

“錯不了,這一口袋煙,就是我使人從鼓樓那邊的鋪子買的。問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叔叔家的買賣。”十三阿哥道:“我原想叫曹頌過來,問個清楚,趕巧聽說你回城了,就沒折騰他。不曉得他是受了誰的蠱惑,使人經營起這個來。這可要不得,還是趕緊叫他關了。要不然以後追究起來,也要擔著不是。”

這叫什麽事兒?

自己說要體恤佃戶,不要讓曹家地面上的百姓凍死、餓死,結果就出了個胡成胡作非為;自己想要為後世之人做點好事,將鴉片之害早早地就給十三阿哥、十六阿哥這兩位未來的主政王爺白扯清楚,結果親族中人開始賣這鴉片煙。

直到出了十三阿哥府,曹颙還是覺得滑稽。

天上霧蒙蒙的,要下雪了。眼看就要進三九天,北風正厲。

路上行人漸稀,曹颙騎在馬上,只覺得從骨子裏往外冒寒意。

少一時,到了家門口,曹颙翻身下馬,回頭吩咐小滿道:“到東府問問,二爺在不在?要是在家,喚他過來見我。”

小滿應聲,還沒轉身離去,就見吳盛上前回道:“大爺,二爺同五爺在書房陪老爺說話。”

曹颙點點頭,進了院子。

走到廊下,曹颙還沒掀簾子,就聽到曹頌的大嗓門,隨後有曹頫的笑聲。

書房裏,伯侄眾人,相談甚歡。

曹頫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大孩子,聽說那邊莊子有暖房,還能泡澡的溫泉,不禁也心生向往,興致勃勃地說道:“大伯,侄兒還沒見過這兩樣。大伯再去的話,帶上侄兒可好?”

曹寅擺擺手,道:“課業要緊,明年就是鄉試之年。再說下個月你就要娶媳婦,要忙的事情還多,哪裏得空?”

曹頫聞言,難掩失望之色,耷拉個腦袋,無力地應道:“是。”

曹寅見了,反而不忍,道:“臘月初八前,你伯娘要從莊子裏回來。到時候你可請一日假,過去接我們回來。”

曹頫已經眉飛色舞,使勁地點點頭,笑著應了。

見曹颙進來,曹頌與曹頫兩個,都從椅子上起身,垂手跟堂兄道了好。

“好。二弟、五弟最近如何?二嬸身子可還好?”曹颙擺擺手,示意兩人坐下,跟父親見過,隨後坐在曹頌對面,道。

“母親還好,就是天冷不愛動,今兒還念叨伯娘,盼著伯娘早些回來,好一塊打牌。”曹頌笑呵呵地回道。

曹頌穿著侍衛服,看來是剛才宮裏當差回來,就過來請安;曹頫亦是穿著外出服色。

原來,他們兄弟兩個差不多一塊回得家。在門口看到曹寅的馬車,曉得伯父回來,就一道過來請安。

曹寅看了兒子一眼,對兩個侄子道:“你們先回去更衣,一會兒過來吃酒。”

曹頌與曹頫起身應了,退了出去。

屋子裏,只剩下曹寅與曹颙父子二人。曹寅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尋思一會兒,方問道:“十三爺尋你何事?”

這也不是什麽好相瞞的,曹颙將方才十三阿哥一行大致講述了一遍。

聽到關系到東府,曹寅不禁皺眉,道:“是為父錯了。”

說話間,他已是難掩疲憊,重重地嘆了口氣。

“父親……”心中有悔意的,豈止曹寅一人,曹颙心裏也不只滋味:“若不是因體恤兒子的緣故,父親不會答應分家。都是兒子眼界短,原以為眼不見、心為凈能減些是非口舌,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是我治家不嚴在前,對侄兒們失於管教在後。”說到這裏,曹寅頓了頓,道:“禦史台已經有人擬折子,要彈劾為父了。”

在送胡成見官時,曹颙想過會引來禦史刮噪,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快、這麽直接。

“都是兒子的錯,父親這幾年因信著兒子,沒有理會這些瑣事。”曹颙喃喃道。

曹寅微微一笑,看不出有什麽著惱來。他從炕上起身,走到書案後,從案頭一本書下拿出一封信,遞到曹颙面前。

曹颙見了,不由愕然:“父親這是何意?”

“今日為父去阿靈阿府上吊祭完,回到衙門想了許久。皇上是照顧老臣不假,這老臣也是識相的老臣。前年皇上調我回京,這禮部侍郎不過是榮養之職,我也當退位讓賢。”

“父親還不到六十……”曹颙手中拿著辭呈,只覺得有心裏沉甸甸的。

這兩年來,六部人事更替,所有人都會以為憑借皇帝對曹家的榮寵,加上曹寅的資歷,就算因不是翰林出身當不得禮部尚書,升個其他尚書也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