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隱退(第2/4頁)

一個大男人,哪裏會照看孩子。進了冬月,這孩子就染了風寒,夭折了。

這佃戶數月間,家破人亡,性子大變。拿著切瓜刀,將幾個下來催租的管事給堵住,砍死了三個,傷了兩個。許是他瞧著夠本了,自己個兒抹了脖子。

故事並不復雜,卻聽得曹颙直冒冷汗。

這死了四、五個人,也算是大事,伊都立娓娓道來,卻只有懊惱的。他在意的,只是出了煩心事,哪裏有在意那幾條人命的意思?

每個權貴,都是劊子手麽?

大的沾染的血腥濃,小的也背負各種罪孽。

“我是我,我是我!”曹颙的腦子裏出現這幾個字。

還是懷恐懼之心,將人命當回事過日子。要不然的話,他活著跟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伊都立見曹颙半晌不說話,以為嚇到他,道:“開始聽說,我也唬了一跳。生怕額娘曉得,否則的話,我就要跪祠堂了。”

“京畿大旱,這沒銀錢交租子的,不是一戶兩戶。狗急了還跳墻,何況人?”曹颙嘴裏說著,心裏感慨不已。

京城權貴,或是當年祖宗跑馬圈地傳下來的也好,或是後來置辦的也好,都是將莊子當成搖錢樹。

就算大旱至此,也沒有哪個人家說要減租……

年關將至,各地貢品絡繹不覺地運往京城,曹颙一上午也就看批相關盤點入庫文書。這其中,又以東北野味為主。

除了按照數量入內務府庫房的,還有加成,還是按照常例,孝敬給內務府諸位大人。曹颙既有實權,又有勢力,十六阿哥之外,就被孝敬了最重的一份。

對於這種內務府慣例,曹颙只能順其自然。就算想要彰顯高潔,也不會拿這個說法。那樣的話,就要將內務府上下人等都得罪遍了。如此吃力不討好之事,曹颙才懶得做。

按照往年規矩,曹家也派出采買管事往東北采買過年山貨。今年看來,要買重了,不過也好,到時候往各處送節禮,還實惠。

聖駕祭陵後,還要往熱河去。算算日子,約摸要小年前後才能回京。

曹颙這邊,真有些想十六阿哥了。

挨到下晌,落衙時分,曹颙同伊都立一同騎馬出來,還沒到西單牌樓,就聽到背後有人喚道:“曹額駙,曹額駙留步!”

曹颙勒住馬韁,轉過身去,就見一人騎馬而至。卻是個熟人,十三阿哥府的管事。他追上曹颙,翻身下馬,打了個千道:“曹額駙,我們爺打發奴才過來,說有急事要同曹額駙相商,請曹額駙移駕。”

這些年來,十三阿哥主動找他的次數,都是有數的。

曹颙雖不知什麽事,仍是點點頭,應道:“曲管事起吧,我曉得了,這就過去。”

說話間,他同伊都立別過,又同蔣堅交代了兩聲,隨後就策馬,與曲管事同去。

少一時,到了十三阿哥府。

已經有內侍在門口張望,見曹颙到了,躬身迎上來,道:“曹爺,我們爺瞧著點兒呢,已經是客廳裏等著半晌了。”

說話間,這內侍將曹颙迎進客廳。

八阿哥已經出殯,十三阿哥去了白孝,穿了身藍色素袍子,在堂上踱來踱去。

“請十三爺大安。”曹颙進了堂上,挑了前襟,拜道。

十三阿哥一把拉了他,顧不得寒暄,道:“總算是盼了你來,快來瞧瞧這個!”說著,將他拉到一邊,指了指小幾上的東西。

小幾上擱著幾張宣紙,上面放了半個巴掌大的銀色口袋。口袋口松著,裏面的東西散出一半,是煙葉。

說是煙葉,又同尋常煙葉不同,顏色發紅發黑,不似其他煙葉那樣發黃。

曹颙拿起片煙葉,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雖說他平素不吃煙,但是也曉得煙草是什麽味。這個煙葉,聞著並無太多異常。

煙葉表面,並不像看著那般光滑。

“這是……混了鴉片……”曹颙看著手中煙葉,開口問道。

十六阿哥面色有些深沉,點了點頭,道:“這是我出去溜達,無意中發現的。尋常煙葉,上等煙絲一斤也不過一兩銀子,差一些的,幾十文也有。這個用鴉片水泡過再曬幹的煙葉,一兩就要五錢銀子。饒是價格不菲,買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曹颙聞言,甚是震驚。

原以為鴉片之害尚遠,沒想到竟是通過這種方式,流向民間。權貴也好,百姓也好,都將鴉片當成藥,除了偶爾沾上染癮的,沒有誰會想著主動碰藥。

這煙草卻是不同,在民間普及甚廣。

他突然想起以身試毒的十六阿哥,忙擡起頭,望向十三阿哥道:“十三阿哥,您……您……”

要是連十三阿哥都“以身試毒”了,那東窗事發,曹颙可不會有什麽禁煙的功勞,還不知要擔當什麽幹系。

“我沒事,倒是曹颙你該操心了。”十三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