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春華(下)(第3/4頁)

永全急得不行,眼淚已經出來了。想要去央求曹颙,被他一個眼神給止住了,便轉戰曹頌這頭。

曹頌實沒想到他說跪就跪,忙起身想要避開,腿已經被永全抱住。

實沒想到永全能這樣不顧及身份,曹颙直覺得頭疼,忙走早門口,將外頭的小廝打發得遠遠的。

永全是爵不高、位不顯,但畢竟是正經的宗室。

這在曹家“跪求”的消息傳出去,不管曉不曉得緣由,都會顯得曹家驕橫無禮。

畢竟在世人眼中,永全是正經主子,曹家才是擡舉了沒幾年的包衣奴才。

想到此處,曹颙冷冷地看了永全一眼,倒是有些不明白,他是真的沒心沒肺的性子,還是故意裝瘋賣傻。

曹頌看著自己被揉把得不成樣子的下襟,看著永全哭得鼻涕都出來了,心裏一陣惡心。

這要是被女人抱著,還能覺得舒坦些;被個男人抱著,不汗毛聳立才怪?

曹頌實是堅持不住了,望向曹颙,央求道:“哥……要不然,要不然……”

見曹頌松口,永全哭得越發來勁兒,曹颙這邊已經忍到極限。

他站起身來,道:“二弟,扶將軍起來。”

曹頌應著,伸出手去,要架永全起來。沒想到永全看著單薄,還有兩把子力氣,扽著力氣,就是不肯起身。

“婚姻大事,本就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軍也曉得,我們兄弟上面,還有兩房親長,凡事不好自專。到底如何,還得問了親長的意思再說。今兒,就不留將軍了。”曹颙忍著怒氣,客氣地說道。

宗室裏,眼高於頂的多了去了;像永全這般能放下身架,無所不用其極的,倒是少見。

不知為何,那一瞬間,使得曹颙發生一種錯覺。

好像眼前這個三品的奉國將軍是個人物,最好別結仇。否則憑他這能屈能伸的模樣,說不好什麽時候就報復回來。所以,曹颙不耐煩歸不耐煩,口中仍客氣,面上也不失禮。

曹頌正被摟得無可奈何,聽了哥哥的話,忙跟著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將軍快快請起,別再為難我們兄弟了。反正我家老四要在外任待三年,也不急著說親,凡事慢慢說。”

永全聞言,也曉得他們兄弟說得在理。

雖說退親的事兒是他們兄弟出面,但是做主的指定還是家中老人。他態度始終謙卑,跟著曹頌又央求了兩句,方才勉強起身。

許是跪得久了,他身子一趔趄,險些摔倒。幸好扶住旁邊的椅子,才算站穩當。

他臉上狼狽,曹颙怎麽好讓他這般出門。

誰曉得大門外,會有誰的“眼睛”,誰的“耳朵”擺著。在京城,哪裏有秘密可言?

曹颙低聲吩咐了曹頌兩句,讓他喚小廝端來清水,請永全簡單收拾了,才叫管家送客。

屋子裏只剩下兄弟二人,曹頌看著自己衣角的淚痕,渾身一哆嗦,道:“哥,真沒見過男人哭成這樣的?瞧著這做派,像是咱們不要他閨女做媳婦,他就活不成了似的。”

終於清靜了,曹颙坐在椅子裏,也覺得是長了世面。

這個時候的人,講究“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天地君親師”,鮮少有下跪的時候。

只是無利不起早,永全這般做派,更說明其中有蹊蹺,這親事越發做不得。

曹頌將茶盞裏的茶一飲而盡,看著曹颙,遲疑了一下,問道:“哥哥,這門親事……”

曹颙搖搖頭,道:“結不得。二弟同二嬸說一聲,看尋個什麽由子婉拒吧。”

曹頌點頭應了,看了看衣角尚未風幹的淚漬,低聲道:“雖是黏糊了些,倒也不算是壞人……”

……

福祥胡同,奉國將軍宅邸。

看著丈夫回來,舒舒覺羅氏忙近前兩步,急著問道:“爺,如何了?”

永全往炕上一坐,全無方才的謙卑,眼中多了幾分深沉,道:“還差些火候,說不得還得請三舅母再出面做回中人了。”

他口中的三舅母,就是兆佳氏的堂妹,如今嫁到舒舒覺羅氏的姥姥家。

舒舒覺羅氏聞言,道:“爺,前兒三舅母打發了親信過來,都是埋怨呢。聽說曹家二太太這幾日正使人尋她,她躲到城外去了……”

“曹家二太太貪財,別人家的地租是兩成半、三成,她家的莊子地租是四成。聽說她連侄女的陪嫁鋪子都把著,最是貪財。好好使人說說,應該差不離。”永全沉吟著說道。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原還指望著大了,尋個會疼人的姑爺,擱在眼前看顧一輩子,沒想到如今卻要頂替姑姑出嫁。

這自古以來做婚配,都是男方求女方,哪有女方求男方的。如此一來,等姑娘進來,還不曉得要受什麽轄制。

想到此處,舒舒覺羅氏不由紅了眼圈,道:“爺,沒其他法子了麽?華兒才十二,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