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賊喊捉賊

當初剛過關內,就感覺到不大對勁的葉春秋,便迅速地傳達了自己的命令。

飛艇帶著精銳新軍迅速突入關內,襲擊京師的謀劃,乃是葉春秋制定的,只是這畢竟是新軍第一次利用飛艇作戰,所以葉春秋心裏也是沒底,一直懸而不下,為了實現這個作戰目標,他沒有少費力氣,說服了谷大用,讓錦衣衛負責進行接應,進行傳遞消息,另外收買重要的武官。

新軍和錦衣衛的聯手,終於……使他的意圖徹底地實現。

當知道新軍出現,葉春秋就有自信局勢一定會轉變過來。

葉春秋此時,終於松了口氣,而後快步走出了大內的宮門。

外頭的新軍已經將叛軍一一制服,看到葉春秋,便都湧了上來,為首的隊官拜倒在地道:“見過殿下。”

葉春秋只微微點頭,便一臉肅然地道:“傳令,除調遣一支軍馬拱衛大內,其余人馬,剿除一切的叛亂,你你你,你們三隊,隨我來。”

看著這座本是金碧輝煌而莊嚴的紫禁城,卻是四處硝煙滾滾,葉春秋已來不及感慨了,只是在這個時候,他猛地想起了什麽,又道:“記著,要生擒錢謙。”

說到錢謙二字,葉春秋的心卻是沉到了谷底,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憫。

他不認同錢謙的理念,甚至可以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到了今日,二人已是相去甚遠了。

可是在他的心裏……終究還是朋友啊……

葉春秋不知道,這個家夥的心裏有沒有真正將他當作朋友看待過,可是至少……葉春秋是真正將他當作自己的朋友的,現在的錢謙是真是假,是否還顧念著這份情誼,葉春秋不知道,葉春秋卻是知道,從前的錢謙,在曾經的一段歲月裏,一直以老兄長的姿態對待自己。

陰霾的天空之下,葉春秋交代完這句話,竟不知覺的,眼眶有些微紅,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他從前一直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或許在自己的心裏,其實一直都將錢謙當作是個卑劣的人,因為沒有人真正走進這個大老粗的心底深處,所以在錢謙毫不猶豫地認朱厚照為幹爹的時候,自己只是薄鄙錢謙的‘臉皮’,卻沒有真正去想錢謙的內心裏,一定也有千般委屈和痛楚。

深吸了一口氣,葉春秋加重了語氣:“記住,定要生擒!”

……

此時,在太和殿裏,所有人都已跑了個幹凈,無數人鳥獸作散。

只是這裏的宮燈依舊冉冉,外頭雖是非常的嘈雜,卻是仿佛與這裏隔絕。

“來人……來人啊……來人……人都死去了哪裏?哈哈,蠢貨,謀逆大罪,你們以為逃得過嗎?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你們還能逃去哪裏?你們無處可逃,無處可逃!”

朱厚熜此時此刻,發出了歇斯底裏的怒吼。

就在方才,他還躊躇滿志,就在方才,他還自我感覺高高在上,就在方才,他還以為這天下唾手可取,可是現實,終究還是硬生生地打了他的臉。

現在……他幾乎成了半個天子了,因為此時此刻的他,當真到了稱孤道寡的境地。

他咬牙切齒,獰聲大笑起來:“哈哈……蠢啊,都是蠢貨啊,與其抱頭鼠竄,不如和本王死戰到底,只要殺了那老妖婦,殺了那……”

可是,似乎叫喊得太久了,他似是叫不下去了,他攙著禦案,然後一屁股癱坐在了禦椅上,一下子的,他感覺自己失去了氣力。

方才,他坐在這禦椅上,那是一種俯瞰天下的滿足感,可是現在,同樣是這禦椅,同樣坐的人是他,朱厚熜卻感覺到再沒有那九五之尊的感覺了,有的,只是一種絕妙的諷刺!

諷刺,太諷刺了!

他口裏嚅囁著,似乎還想繼續說:“只要殺了他們,何懼新軍,新軍又能怎麽樣……”

可是這些話,沒來由的,他竟是再也說不出口。

砰……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響聲,殿門被撞了開,十幾個新軍生員迅速地沖了進來。

朱厚熜身軀一震,冷眼看著大殿上多出來的人,厲聲道:“本王乃是天潢貴胄,乃是太祖嫡親血脈,乃是成化先帝嫡孫,爾等……放肆!”

是啊,這時候,朱厚熜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尊貴無比的身份,自己身上流淌著的,乃是最高貴的血液,而這些人,這些可笑的人,不過是一群賤民罷了,一群賤民,能對自己如何?

新軍生員們只保持著警戒的動作,似乎對他,也頗為忌憚。

這是很可以理解的,皇家子弟,天潢貴胄,親王的世子,朝廷所敕封的郡王,這個身份,實在過於敏感。

朱厚熜看著略有踟躕的生員,哈哈大笑起來:“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對本王怎麽樣,除非天子親來,誰能奈何?你們……都給本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