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宰執功力400年!

宋朝人應該知道李元昊和唃廝啰之間發生了什麽事,證據就是他們對唃廝啰的幫助,主要就在冊封。讓唃廝啰的地位在西北邊疆處節節攀升,雖然還沒有李元昊的王爵地位,也已經是節度使的級別。可除此以外就再沒有別的動作。

以宋景祐三年七月為限,這時範仲淹剛剛第三次離京,他引發的第一次朋黨之爭以慘敗收場,在西北邊疆上李元昊已經漠視吐蕃人的存在,開始掃蕩河西走廊中最後殘余的回鶻力量。他先是攻下了瓜州(今甘肅安西東南),再向西進攻占沙州(今甘肅敦煌),至此達到了河西走廊的最西端,回師途中再把肅州(今甘肅酒泉)占領,這樣在他的國土之內,真正達到了大一統,再沒有反抗的聲音和力量。

他所要做的,就是最後一次深呼吸,把軍事、經濟等戰爭要素再次整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以期不久之後向南攻擊那片傳說中處於人類富裕之巔的國度——宋朝。可在宋朝國內,紛亂龐雜的家務事正攪得所有人心煩意亂。

先是一連串的死亡、報復和罷官。

景祐三年的十一月四日,趙禎的第二養母,保慶皇太後楊氏駕崩了。他非常傷感,這是他童年時代真正意義上的慈母,沒說的,一切葬儀從優從厚,進謚號為莊惠,其身後事的標準只比劉太後稍差;

十二月,樞密院長官李谘也死了,樞密副使王德用升職,當年征戰黨項,和李繼遷生死相搏的少年英雄終於出人頭地,這是好事;

轉過明年,景祐四年的二月,趙禎的復仇時刻到了。10多年以前,他所喜歡的那位王姓女孩兒的父親,大土豪、劉太後的姻親王蒙正終於被他抓到了把柄,被除名編管,一路發配到廣南,直到老死,不準回京;

到了四月,真正的鬧心事出現。教會範仲淹重新做人的副宰相王曾終於忍無可忍,和首相呂夷簡發生火並。其原因就在於呂夷簡成精了,被範仲淹瘋狂攻擊卻毫發無傷之後,他像是挺過一次殺蟲劑沒死的蟲子那樣,變得無所顧忌,收受賄賂,結黨營私,再不管就要尾大不掉了。

王曾實在是沒有辦法,以國家的名義,我們同歸於盡吧。

中書省裏吵群架,宰相集體罷免。招數是老招數了,可王曾做得風度翩翩。某一天,王曾來到皇帝面前,報告,首相呂夷簡收受賄賂,結黨營私。

賄賂……結黨?!趙禎一聽就火了,賄賂小意思,居然敢結黨?我煩什麽你們就來什麽,傳呂夷簡,要他當堂解釋。呂夷簡懵了,事情明擺著,不解釋,就是認罪,敢解釋,就是在爭論,一旦開口,罷免勢在必行!

可是又怎能沉默?急中生智,他只說了一句話,請王大人拿出證據來,我受了誰的賄,與誰結的黨?說實話,這非常的克制與冷靜了,但王曾表現得更絕。只見王大人一言不發,沒有什麽證據,何必要什麽證據?我要的就是和你的爭執!

沒有範仲淹《百官圖》式的具體指證,只有歐洲古代騎士一樣的挑戰風度。我把白手套輕輕地甩在了你的臉上,你不會疼,更不必擔心我會出口不遜,只是要你清楚明白地感覺到,我對你的蔑視和挑戰。爭執就這樣產生,所有人都看出了王曾絕不與呂夷簡共立朝堂的決心。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主角們還都保持著當朝重臣的風度,可其他人就沒這麽好說話。中書省政事堂裏的另兩位大佬,參知政事宋綬和蔡齊突然間怒火中燒,互相開炮。他們一個捧王曾,認為這是李沆之後的另一位聖相,是人間的正氣象征,必須保護和支持,何況呂夷簡獨霸朝綱,都快成一言堂了,還需要什麽證據?這是蔡齊。可宋綬認為呂夷簡是被冤枉的,就事論事嘛,沒有證據怎麽能亂講話?

爭吵終於開始。王曾的目的達到了,宋景祐四年(公元1037年)四月間的宰相罷免行動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首相、次相、參知政事,所有與爭吵有關的人員全體貶職,政事堂裏一下子空空蕩蕩。呂夷簡出判許州,王曾出判鄆州,都被趕出京城,宋綬降為禮部侍郎,蔡齊降為吏部侍郎,成為一般京官。

乍一看,中書省卷堂大散,在宋朝歷史上,真是頭一遭,非常爽。但激情過後就會發現小皇帝給自己挖了個坑。他養母留給他的成套的領導班子,到這時為止,都被他趕走了,以後要靠誰幹活兒,還真成了問題。

自力更生,物極必反。這8個字互不搭界,卻是這時趙禎的心理和選拔宰相的標準寫照。他決心按照自己的心靈走向來挑人,朝廷的辦公氣氛必須像開封雪後的開寶寺13級木塔之巔一樣,安寧又清靈。這就要在選人方面慎之又慎。

新宰相必須沉穩、善良、睿智,並且經驗豐富,歸納為一句話,就是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