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肉墻(第2/3頁)

現在的爾靈山陣地,則出奇地寧靜。

磯谷廉價的大腦此時完全是一片空白。

磯谷廉介是兵庫縣出身,舊筱山藩士磯谷次郎的三男。磯谷廉介1904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16期,1915年陸軍大學畢業。1916年任職於參謀本部,1917年被派遣到中國,曾駐在廣州,支持孫中山的廣東革命政府,後升任大佐,來到旅順,擔任步兵第13聯隊大隊長。

磯谷廉介被公認是日軍中的“支那通”。他一直專注於中國長江以南的政治、軍事動向,尤其關注孫中山及其中華革命黨系統的動向。在日本陸軍中,“支那通”一共分為“北支派”和“南支派”,其北支派主要重視以北京為中心的北支、滿洲,而南支派是關注中華革命黨人,主要注意孫中山的動向。因此兩者存在很大的不同,而且對日本陸軍制定對華政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因為在日本陸軍領導層,也分為“歐洲大陸派”、“英美派”、“俄國派”、“支那派”四派,相互之間充滿著矛盾和爭鬥。這也是導致日本對華政策一直在不斷發生變化的原因之一。

磯谷廉介對中國有著濃厚的興趣,他不止一次的說,“稱為‘支那通’的軍人也必須分開來看,不能一概而論。作為軍人,詳細調查、分析中國的國政、國防、軍事力量、民情,報告給上司參謀本部,以備戰爭,具有這樣共同的任務。但對中國的關心的方法、理解的方法卻有很大的不同。”日本自明治維新以後,隨著富國強兵政策的實施,也開始了對“亞洲大陸”的經營。其首要目標就是朝鮮和中國。為此,日本陸軍部不斷派遣陸軍人員到中國,偵查中國的國情和搜集中國的情報,而磯谷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開始對中國感興趣的,在陸軍士官學校畢業之際,他說:“我學校的成績都可以,總之希望去支那,不想進陸大。”

在中華革命黨受日本支持在廣東起事之後,孫中山即自稱大元帥,而廣東人民及中國南方各省軍閥卻稱他為“孫大炮”,但磯谷廉介卻不如此認為。他一直視孫中山為“老師”。1908年在得到了陸軍部的命令之後,磯谷廉介首次在上海訪問了孫中山。在這次和孫中山會見之後,對中國更加“關心”的磯谷廉介在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決定在孫中山手下工作。

對於日本軍部支持中華革命黨在廣東舉事,磯谷廉介其實是非常不贊成的,那時的他,在通過對中國南方的情報偵察之後,已經發現了那個在江西悄悄崛起的年輕的“高科技軍閥”。

磯谷廉介對楊朔銘進行了一番研究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和一心將自己貢獻給支那人民的孫逸仙不同,這個叫楊朔銘的年輕軍閥是在為自身和妻家以及背後的海外華商的利益而接近英美,並且受美國財團控制,他們共同采取抗日排日的政策。這個人從心裏並不信賴任何人,在中國軍閥的有力者中,與自己國民的將來相比,將自己、自已的一族或支持自己的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很多。但這個年輕的軍人卻能夠完全的、充分的理解這樣的風氣並且身體力行。”

但對於這位年輕的軍閥,他卻並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直到那場發生在廣州的災難性的大空襲。

在那次空襲中,磯谷廉介一直認為,是天照大神的佑護,使他躲過了這場災難。

對於把中華革命黨領導層和軍政府要員一鍋端掉的楊朔銘,磯谷廉介可以說恨之入骨,他意識到了這個人將來會給日本帶來多大的災難,因此他開始對楊朔銘關注起來,但陸軍部並沒有對磯谷廉介的警告引起重視。而磯谷廉介不得不考慮自己來完成對敵人的“研究工作”。

而現在,被調到旅順的磯谷廉介,已經不可能完成他給自己下達的任務了。

此時磯谷廉介腳下的塹壕大多都已經被炸塌,壕溝裏或坐或臥著許多血跡斑斑的傷兵。參謀長躺在一塊帆布上昏迷不醒,他蹲下來,旁邊的一位醫護兵在對他說什麽,奇怪的是,他根本聽不見對方的聲音。他只看見人們的嘴巴都在一張一合,好像拋在岸上快要幹死的魚一樣。

完了,我已經聽不見了。磯谷廉介的心裏升起一陣悲涼。

在陣地的前面,到處都是股肱交錯層層疊壓的殘破碎裂的屍體,分不清哪些是敵人的,哪些是自己人的。火紅的太陽出沒於硝煙之中,將亙古不變的寧靜的陽光一如既往地慷慨照耀在滿目瘡痍的戰場和死去的士兵身上。

磯谷廉介的目光繼續在陣地上茫然地掃視著。活著的日本士兵都用一種劫後余生的絕望表情迎接他們的長官的到來,現在只有這位被大炮震聾耳朵的聯隊長能夠讀懂他的士兵這種求生的語言。這是一支即將被粉碎的隊伍,他們原有數千人,站起來好象樹林一樣密集,但是當他們在這塊寫著日本陸軍過去輝煌和光榮的陣地上整整打了七天七夜之後,這個聯隊有生命的士兵加在一起已經剩下不到六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