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冬天裏的一把火

眼見吳中元眼中是好奇而不是厭惡,姜韜放下心來,彎身擡手將吳中元請入偏殿,轉而命人燃點火盆,搬來茶點酒水,與此同時派人傳召樂師和伶人。

在等候樂師和歌姬伶人前來之時,姜韜不失時機的沖吳中元圈繞請罪,他請罪的原因是姜正死了沒多久,按理說這時候不應該載歌載舞,不請罪擔心吳中元將他看做一個逾越禮數的不孝子,請罪又擔心把吳中元給埋了,好像吳中元自己很不注重禮數一樣。

這個尺度很難拿捏,表述的難度也很大,但姜韜很擅長這些,說的巧妙而婉轉,謙卑而恭敬,一個有分寸的人是永遠不會拿領導當朋友的,領導就是領導,哪怕對自己再好,人家也是領導。

用現代的話說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物質文明搞不好,哪有精力去搞什麽精神文明,這時候的人生活很是艱難,幾乎沒什麽娛樂活動,歌舞都屬於奢侈品,也正因為稀有,吳中元才會好奇。

偏殿裏有不少樂器,吳中元轉頭四顧,發現最多的是編鐘和鼓,除此之外還有琵琶,二胡,簫笛,琴瑟,塤笙,品種並不少。

至於為什麽在現代考古中,只有編鐘等金屬樂器存留出土,那是因為其他的樂器所用的材質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漸腐朽,保存不到現代。

回來這麽久了,除了東海心月狐的琴聲,吳中元很少聽到音樂,免不得心生好奇,不多時,樂師來到,沖吳中元和姜韜跪倒行禮,祈願二人萬壽千歲。

吳中元雖然登基稱帝,卻從未以萬歲自居,而今突然聽得別人祈願萬壽千歲,便感覺很是刺耳,現代有句話叫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鱉,姜韜長的胖乎乎的,圓臉小眼兒,還真有點兒王八的味道。

姜韜可不知道吳中元為什麽突然轉頭看他,急忙舉杯請酒,吳中元笑著應了。

樂師共有十余人,樂師先來,伶人來的比較晚,共有二十多人,伶人來到之後禮節更加謙卑,要知道在這時候樂師的地位是很高的,幾乎跟勇士一個階層,屬於朝堂之上的陽春白雪。而唱歌跳舞的伶人地位很低,等同市井街頭的下裏巴人。這一點與現代是恰恰相反的,在現代歌星和演員地位很高,都被捧上天了,而搞藝術的藝術家地位則少有人知。

二人坐定,姜韜微微擡手,演奏開始,是單純的音樂,伶人站在台下兩旁,並未下場。

編鐘屬於主樂器,先敲鐘,吳中元不通音律,也分不清什麽宮商角徵羽,就是感覺樂師慢條斯理的敲的太慢了,倒也沒聽出什麽幽美悠揚,就是一個寡淡無味。

實則節奏慢也不是不行,節奏慢的曲子也有很好聽的,但此番這些樂師敲擊的音律他實在享受不了,一錘子下去,余音不徹底消失,絕不繼續往下敲,五分鐘不到就把他給敲瞌睡了。

樂師自下面敲的鄭重其事,吳中元自上面聽得昏昏昏沉沉,這哪是什麽音樂,這分明是催眠曲。

就在百無聊賴,意興闌珊之際,曲風終於變了,加進了新的樂器,二胡。

二胡這種樂器結構很簡單,但駕馭難度很大,可以拉的熱血激昂,也可以拉的悲悲戚戚,此番樂師走的就是後面這種路子,慢的要死,哼哼唧唧,吱吱扭扭,搞的就跟送殯發喪一樣,聽得吳中元想下去打人。

反觀姜韜,倒是一副陶醉神情,文化和藝術是相通的,他終究不是在古代長大的,實在搞不懂這時候的人對於文化藝術的喜好。

耐著性子往下聽,很快吳中元就找到規律了,這時候的音樂是逐漸添加樂器的,隨後加入的是笛子,笛子的聲音還是比較悠揚的,但是吹的太慢就不好聽了,拖腔拉調兒的。

樂師大部分都是男的,女的很少,樂師們演奏時也是一臉的鄭重,貌似很是投入,但他就是享受不了這麽慢的節奏,慢到什麽程度很能具體形容,現代有首歌曲叫一生所愛,節奏夠慢的了,而這些樂師所演奏的節奏比一生所愛還要慢上三倍,用倍數形容不太精準,總之就是那個意思,聽的人難受發困。

等到古琴加進去的時候,伶人開始跳舞了,前期是獨舞,跳舞的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子,高挑纖細,身上的衣服穿的很少,都是綢子衣服,舞蹈的節拍也很慢,極力表現女人肢體之美,雖然偶爾也會甩個袖子,但總體給人的感覺還是扭扭捏捏的,多了花前月下的扭捏矯情,少了熱情似火的狂熱和激情,不好看,沒意思。

最先跳舞的伶人就是這些伶人的頭兒,用現代的話說就是領舞的,這個女的在跳舞的時候還會唱歌兒,歌詞的大致意思是一個留守女子對外出作戰情人的思念和掛牽,情人這個詞在現代是個貶義詞,但是在整個封建社會它都是個褒義詞,泛指真心相愛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