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節 第十章 1941年,莫斯科(第2/11頁)

負責莫斯科防空事務的格雷戈裏在莫斯科最高的幾幢高樓的房頂安置了一些高射炮,並在莫斯科發雲層間投放了一些防空氣球。他做了個非常離奇的決定,讓人把教堂的金頂漆成具有偽裝作用的綠色和棕色。他私下裏對沃洛佳承認,這些舉措對轟炸的準確制導不會有影響,卻能給市民們受保護的錯覺。

如果德國人戰勝,納粹統治莫斯科的話,那他的侄子侄女,安雅的雙胞胎兒女就不會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被培養,而只能做納粹的奴隸,對希特勒行納粹禮。蘇聯會像法國一樣被奴役,也許是被一個會把猶太人送入集中營的親法西斯政府所統治。沃洛佳簡直不能想象這樣的情景。沃洛佳希望蘇聯能擺脫斯大林和秘密警察的殘暴統治,開始建設真正的社會主義。

到達霍登卡機場的紅軍情報總部大樓時,他發現大樓周圍飄的不是雪,而是紛紛落落的灰燼。紅軍的情報部門把大多數文件都燒毀了,防止它們落入入侵的德軍之手。

到了沒多久,萊米托夫上校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你給倫敦發了一個有關物理學家威廉·伏龍芝的電報,這是個非常聰明的舉動。現在看來,這條線索非常有用。幹得好!”

伏龍芝的線索還能有什麽用呢?沃洛佳心想。德國的機械部隊離莫斯科只有不到一百英裏,間諜工作已經起不上太大的作用了。他強迫自己集中起注意力。“伏龍芝嗎?是的,我曾經在柏林和伏龍芝一起上過學。”

“我們在倫敦的人和他取得了聯系,他願意和我們接觸。他們在一處安全屋裏見了面。”萊米托夫一邊說話,一邊把玩著他的手表。萊米托夫很少心神不寧。他顯然很緊張。所有人都很緊張。

沃洛佳什麽也沒說。顯然會面時蘇方取得了一些情報,不然萊米托夫是不會來找他談這件事的。

“我們派到倫敦的人說伏龍芝起初很警覺,生怕他是英國的秘密警察冒充的,”萊米托夫笑著說,“事實上,第一次和我們的人見了面以後,伏龍芝馬上去了肯辛頓廣場的蘇聯大使館,要求驗證這個人的身份。”

沃洛佳也笑了:“這樣做太業余了。”

“是啊,”萊米托夫說,“沒有哪個國家的情報人員會做這樣的蠢事冒充外國間諜誘騙自己人。”

蘇聯還沒有垮,至少現在還沒有垮,因此沃洛佳必須認真對待威廉·伏龍芝所提供的情報:“先生,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他和同伴正跟美國合作,制造一種超級炸彈。”

沃洛佳吃了一驚,他想起了卓婭·沃洛茨采娃告訴他的話,萊米托夫上校的情報驗證了卓婭的恐懼。

萊米托夫說:“我們有個棘手的問題。”

“什麽問題?”

“我們把內容翻譯出來了,但一個字都弄不懂。”萊米托夫遞給沃洛佳一張打印紙。

沃洛佳大聲朗讀著標題:“氣體擴散所造成的同位素分離。”

“明白了吧?”

“我在大學學習了語言,但沒學過物理。”

“但你曾提到認識一個物理學家,”萊米托夫笑了,“記得沒錯的話,是個拒絕和你一起看電影的金發美人吧。”

沃洛佳臉紅了。他把卓婭的事告訴過卡門,卡門一定把這事傳出去了。被上司知道一切可不是什麽好事。“她是我妹妹的朋友,她跟我提起過一種名為裂變的爆炸過程。想讓我問問她嗎?”

“私下問問她吧。在理解充分之前,我不想過分誇大這件事。伏龍芝也許是個半瓶子晃蕩的家夥,誇大其詞很可能讓我們在這件事上出洋相。替我調查清楚報告裏究竟寫了些什麽,伏龍芝做出的是否是科學的論斷。如果報告的內容是真實的,美國人和英國人能不能制造出超級炸彈,德國人又能不能制造出超級炸彈。這兩個問題也要弄弄清楚。”

“我已經有兩三個月沒見著卓婭了。”

萊米托夫聳了聳肩。沃洛佳是否熟悉卓婭根本無關緊要。在蘇聯,回答當局的問題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去找她。”

萊米托夫點點頭,說:“今天就去。”說完,他便離開了沃洛佳的辦公室。

沃洛佳皺起了眉。卓婭確信美國人正在制造超級炸彈,她以足夠的說服力使得格雷戈裏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斯大林,但斯大林卻對此嗤之以鼻。現在,英國間諜證實了卓婭所言的正確性,卓婭一直是對的。而斯大林,卻又一次錯了。

蘇聯領導人有對壞消息視而不見的危險傾向。就在上周,空軍的航空偵察報告德軍的裝甲車離莫斯科只有八十英裏。總參謀部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情報,空軍又進行了兩次航空偵察,證實德軍確實到了離莫斯科只有八十英裏的地方。直到這時,參謀部才相信了這份情報。之後,他們卻下令逮捕報告此事的空軍軍官,以“挑撥生事”的罪名交由秘密警察進行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