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一封密信

最後一句倒引起了左少陽的共鳴,也想考考自己,看能否搜腸刮肚想出一兩句詩詞來應景。便背著手道:“他寫得詩詞不少呢,你想聽什麽的?”

“眼前的景就挺好。”白芷寒道。

左少陽沿著石徑慢慢往前走,一輪明月下,池塘一冬的殘荷並沒有撈走,夾雜在新生的嫩綠荷葉裏,夜色中,影影綽綽,顯得格外淒涼。頓時想起李商隱的那首名詩來了,當下拖長了聲音,慢慢吟誦道:

竹塢無塵水檻清,

相思迢遞隔重城。

冬陰不散霜飛晚,

留得枯荷聽雨聲。

白芷寒站住了,望著月色池塘,細細回味,由衷贊道:“好一句『留得枯荷聽雨聲』!園子裏的花掉落之後,我都全部收集起來放著,只是這池塘的殘荷,總覺得不好收拾,又覺得拔了反而少了幾分韻味,可又想不出韻味出在哪裏。現在你聽你這首詩,才知道這韻味卻是跟梧桐、芭蕉一樣,只有在雨夜裏聽著,才分外的觸動心弦。”

李商隱這首詩左少陽原是不知道的,後來看電視劇《紅樓夢》聽到林黛玉說起過這句詩,便上網一查,看了這首詩也很喜歡,就背下來了,這首詩是李商隱寄宿在朋友家的園林裏,懷念友人而寫了這首詩。寫詩當時是秋天,所以第三句原詩是“秋陰不散霜飛晚”,為了應景,左少陽把“秋”字改成了“冬”,現在剛剛開春不久,塘中枯荷這樣的殘冬景象偶爾可見,倒也貼切。

左少陽道:“我也很喜歡雨夜靜坐窗前,看看書,寫寫字,又或者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享受這雨打浮萍的清幽寂寥。”

“是啊!”這幾句說到了白芷寒的心坎裏,“所以我在閣樓四下裏都種了芭蕉梧桐,還有一灣池水,我喜歡白天看雨景,細雨蒙蒙的,趴在窗台上,能一看好半天。夜裏下雨,看不見,只能聽,而且滴滴答答,冷冷清清的,太淒涼了。”

“這倒也是,”聽他說的寥落,便想起李清照的詞,隨口吟誦了兩句:“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白芷寒又呆了:“少爺當真是出口成詩,若說還是那位不知名的人寫的,我怎麽都不信了。”

左少陽笑道:“還真是他寫的,我其實不會寫詩,只是記性好,背了別人的幾首,拿來糊弄你。”

“是嗎?”白芷寒話語顯然是不相信的,左少陽越是這麽說,她就越覺得左少陽這種含蓄內斂的文采,更讓人心儀,不禁幽幽瞅了他好幾眼。又道:“對了少爺,你先前那首『留得枯荷聽雨聲』中,有一句『相思迢遞隔重城』,這相思,卻是相思的誰呢?”

“這個……,嘿嘿,我都說了,這首詩是別人寫的,我怎麽知道他當時相思的是誰?”

“這人一定是心中最掛念,又相隔千萬重的。”

左少陽站住了,這靜夜裏,提起來,到讓他想起來相隔千年的父母親人,不知他們可好。

白芷寒見他呆立荷塘邊小徑上,望著明月發呆,想著果真讓自己說中了,不禁心中暗忖,能讓少爺如此動心的,一定是位絕世美人,卻不知是何等樣人,能讓少爺如此相思。

左少陽呆立半晌,這才輕嘆一聲,搖搖頭,背著手踱步來到閣樓下。

這荷塘邊的閣樓分上下兩層,下層是個大堂。左少陽邁步進去,白芷寒忙晃火石點燃了手裏的燈籠,在旁照亮。左少陽擡頭一看,只見大堂正中掛著一幅畫,是一灣寒池,邊上滿是絨絨的白雪,一樹臘梅,迎寒俏立,美艷不可方物。應該是外面池塘冬景的寫照。題款字跡娟繡,寫了一首詩:

歷盡水霜雪中埋,

不問東風默默開。

芬芳未了化為泥,

寒風難禁暗香來。

左少陽看罷,覺得這首詩意境很熟悉,意境很像北宋陸遊的《詠梅》,似乎是從那首詩的合詩注腳,別有一種滋味。細看落款,正是白芷寒,不禁回頭望向她。

一盞紅燈籠,照得白芷寒溫玉般臉蛋紅撲撲的。白芷寒仿佛猜出了左少陽的想法,輕聲道:“那天,我聽少爺你在那樹臘梅下吟詠了兩句詞:『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很是喜歡,後來閑暇時便畫了這幅畫,想起你說的這兩句詞,就寫了這首合詩,只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左少陽道:“想不到你書畫雙絕,不僅畫出這麽好的一幅畫,還寫出這麽好的一首詩,意境並不遜色於原詞。當真厲害!”

“隨手塗鴉,少爺見笑了。”白芷寒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那兩句是少爺隨口吟誦的,原來是一整首詞,那少爺能不能念給我聽聽?”

“行啊。”左少陽慢慢吟誦陸遊的《詠梅》:

驛外斷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