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蒂斯·派克(第4/9頁)

派:總統有,基辛格有,中央情報局有。中央情報局往往什麽都有,往往什麽都有。在委員會成員收到初稿的當天,他們也收到了初稿。我願意這樣做,以防他們將來指責我說其中有錯。另外,國會的四個委員會,共計100人左右也有這份初稿。我還得告訴您:每個眾議員或參議員只要保證不泄露他看到的內容,那麽都能看到初稿。但很少有人願意這樣做。

法:為什麽?

派:噢,多數議員覺得不看報告心不煩。報告中使美國人感到難堪的事情太多了,人們充耳不聞。水門事件給這個國家造成了可怕的創傷。但水門事件只是使人們認為尼克松是個可惡的人,而現在的事會使人們認為美國是個罪惡的國家。誰願意承認自己是一個罪惡國家的公民呢?

法:派克先生,最令人不安的事就是這種偽裝的純潔。歸根結底,你們的報告無非是證實了在世界其他各地人們基本上知道的那些事,或者說,至少是人們有所懷疑的那些事。但是過去你們不相信。譬如,當卡斯特羅說美國中央情報局企圖謀殺他時……

派:確實我們不相信。在柬埔寨和老撾問題上,我們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也許報紙還就此寫了些文章,但普通的市民不相信。更糟糕的是,處在中間狀態的眾議員和參議員也不相信,就像我一樣,他們只相信政府說的話。需要演這出戲,才能使我信服他們過去對我說的全是謊言。我願意私下告訴您一件事:開始調查時,我十分敬重基辛格,我相信他是個……是的,相信他是個偉人。在美國,人們相信那些他願意相信的事,人們聽那些他願意聽的話。帶來喜訊的人受到稱贊,得到晉升;帶來噩耗的人受到降級,被逐出政權。

法:派克先生,讓我們再回到虛偽這一話題上來吧。在誰那裏您遇到了最大的困難?

派:來自總統,來自基辛格,來自科爾比,來自聯邦調查局,泛泛地說,來自政府。他們一直答應同我們進行各種合作,而後來卻不向我們提供情況。這也是為了耽誤我們的時間,他們知道委員會的存在是短暫的,因此想方設法來耽誤我們的時間。現在我已恍然大悟。當我們說需要某些文件時,他們從不回絕。他們只給我們其中的一份,這樣必須再向他們要,他們又只給我們一份,再要,再給你一份。我相信文件,因為它們證明人們曾經說過的話,而不是後來人們隨心所欲說的話。為此我只能向他們要文件,而他們每隔很長的時間,像滴水似的給我一份。有時什麽也不給。譬如,關於博亞特備忘錄。國務卿先生幹了什麽事呢?他指責我要把國務院所有的次要人物釘在十字架上和奉行麥卡錫主義。他在給我們的一封信中說,如果要了解某些事,那麽必須詢問“那些制定美國政策的重要人物”,重要人物將樂意幫助我們。於是我向他——基辛格要文件,當然他擁有這些文件,但是他沒有給我們。更糟糕的是,他不準任何人給我們。所有的人都回答我們說,那個文件需要有行政特許權才能閱讀,總統也申請過行政特許權。

法:博亞特備忘錄是個什麽樣的文件?

派:我馬上就告訴您。托馬斯·博亞特是國務院塞浦路斯科的主管人。據我所知,就美國人在塞浦路斯的做法上,托馬斯·博亞特持有強烈的不同意見。他把自己的異議寫進了一個備忘錄,稱為博亞特備忘錄或異議備忘錄。我們確實認為這個備忘錄對於了解我們在塞浦路斯不幸歷史上的所作所為是必不可少的,它是揭示真相的唯一方法。但是基辛格采取了我上述的那種做法,這是我同他的第一次爭吵。我們還為能閱讀到那個文件出了一張證明,可是無濟於事。顯然,我們邀請了博亞特先生作證,但這也無濟於事。博亞特想出席,但基辛格反對。

法:博亞特先生現在何處?

派:他們給他晉了級。我想他現在可能在智利。讓我打個電話詢問一下……是的,他現在智利,是我們大使館的首席館員。

法:但是基辛格來作了證。

派:只有一天:上午和晚上。不必再由我來向您描述他的行為,因為報告本身已說明問題。我要告訴您的是,我曾想方設法試圖讓他講述那些對我們有用的事,但是我沒有得到成功。他總是以自己的政治特權作為擋箭牌,總是以“純屬個人的”消息來源這一套作為擋箭牌。我要告發他無視國會,三個告發他的決議我都投票贊成。但事情到此為止。議會大多數人不願意擴大事態。不然,他們將不得不在基辛格和我之間、基辛格和委員會之間作出選擇。誰也不願同他為敵。

法:為什麽在美國,人們如此害怕基辛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