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〇章 龍潭虎穴(第2/4頁)

軍士來報,上遊有十余艘大船來到,是荊州水軍旗號——

陳操之長身而起,說道:“很好,荊州桓刺史到了,我等可以渡江。”

四月初二傍晚,陳操之渡江見到了桓沖,桓沖之所以遲到是因為他去了襄城布置軍事防務,見到陳操之,桓沖問道:“陳刺史何以讓我暫緩入姑孰?”

陳操之告以桓熙、桓濟之謀,桓沖驚懼,思忖半晌,亦不敢擅入姑孰城,命征虜將軍朱序率一千荊州水軍力士和劉牢之率領的五百冀州軍士先期入城,假稱桓溫軍令,直入將軍府擒桓熙、桓濟,只要首惡授首,桓沖當能控制姑孰城的三萬軍士——

夜裏亥時,劉牢之快馬來報,桓熙、桓濟未能掌控制子城的西府將士,只在將軍府裏暗伏了兩百甲士,已被盡數格殺,桓熙、桓濟皆被拘錄,請桓沖入城主持大局。

桓沖這才與陳操之率千余眾入城,來到將軍府,見桓熙、桓濟被綁縛在廊下,桓沖停下腳步,看著這兩個侄子,桓熙、桓濟面如土色,不敢仰視。

桓沖徑去內院看望大兄桓溫,見到的卻是這麽一幅慘相:

臥室裏連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一代雄傑桓溫俯趴在榻邊,僵挺不動——

桓沖急上前探兄長鼻息,竟已氣絕。

原來桓溫命桓熙去喚李靜姝、桓玄來,苦等不至,再傳桓熙,也不至,那些侍者被逼不過,又不敢違抗桓熙的命令,一個個都避到室外去,桓溫強撐著想下地,一跤摔倒,也無人攙扶,這個“大丈夫不流芳千古便遺臭萬年”的梟雄就這樣死去!

桓沖將兄長的屍首抱置在榻上,想著兄長一世英雄,身死之際竟如此淒涼,不禁撫屍落淚,長跪不起——

這時,已得解禁的李靜姝母子匆匆趕來,跪在榻前,大放悲聲。

桓沖起身怒斥李靜姝:“兄長彌留時,汝為何時不在左右侍奉?”

李靜姝淚流滿面道:“妾與小玄被桓伯道兄弟拘禁在後園柴房,方才始得出來,哪知將軍竟然已薨!”

桓沖略一追查,果然如此,大怒,將桓溫身邊的近侍全部處死,一面命人布置靈堂、訃告朝廷,一面密審桓熙、桓濟,得知四兄桓秘也參與了此次謀亂,桓沖既傷心又痛恨,但桓秘是他兄長,他不便拘禁他,當即上表朝廷,罷免桓秘司州刺史之職,同時奏免桓熙安北將軍、桓濟丹陽尹,又削去桓濟臨賀縣公的爵位——

桓沖召陳操之、朱序、王珣等人共議立桓公世子之事,桓沖不願擁立桓歆,於是稱桓溫遺命,以少子桓玄為嗣,襲封南郡公。

朱序等西府舊將更密勸桓沖誅除王彪之、王坦之、謝安諸人,專執時權,桓沖不從——

四月初五,皇帝司馬昱詔遣會稽王司馬曜、侍中王坦之前往姑孰祭奠大司馬桓溫,依漢霍光和安平獻王故事,隆重厚葬——

四月十三庚戌日,詔命下,免去桓秘司州刺史之職,改授散騎常侍,以河南太守沈勁為司州刺史,桓熙、桓濟俱貶為庶人,流放長沙,永不敘用,以五兵尚書王蘊代桓濟為丹陽尹、以謝安幼弟謝石為五兵尚書;以桓沖為征西將軍、都督揚、豫、江、梁、荊、益、寧、交、廣九州軍事,領揚州刺史,鎮姑孰;以桓石秀為荊州刺史、桓沖長子桓嗣為江州刺史——

桓秘雖未被貶為庶人,但也無顏接受散騎常侍之職,從此辭官歸隱,龍亢桓氏遭此變故,不但喪失了司州刺史和丹陽尹這兩個重要官職,聲譽也是大損,作為龍亢桓氏的家主桓沖深自謙退,以挽時望,當初桓溫在姑孰,死罪皆專決不請,桓沖認為生殺之重,當歸朝廷,凡大辟之刑先須上報朝廷,然後行之——

四月十五,會稽王司馬曜與侍中王坦之離開姑孰還建康,新安公主司馬道福當然不會跟著桓濟流放長沙,她這次要跟著弟弟司馬曜一起回京,陳操之在西府之事已了,拜別桓沖,要回都覲見皇帝司馬昱,也與會稽王司馬曜和王坦之同行——

顧愷之、王珣等人送會稽王和陳操之等人過了白苧山,這才拱手而別,王珣對陳操之說他月底將回建康,正式請媒妁向陳操之侄女陳潤兒提親,王珣今年十九歲、潤兒十七歲了——

一輛油壁小車、幾個侍從婢女,在白苧山北麓靜靜等候,見會稽王車隊到來,便有侍從上前啟稟說李娘子要與新安公主話別,新安公主司馬道福便下車去油壁小車那邊與李靜姝相見,過了大約半盞茶時間,李靜姝的一個侍從又來請陳操之去相見,這回不是以李氏娘子的名義,而是桓溫嗣子南郡公桓玄,六歲的桓玄能與陳操之有何話說,這自然是李靜姝指使,但陳操之不能不去,便帶了兩名親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