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懲罰

蘇錦氣喘籲籲的跑到明倫堂,朗朗書聲傳入耳內,心裏一驚:壞了,真的遲了,第一天進學便遲到,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無奈只得硬著頭皮提著書匣子挨著個的在十幾間學堂間探頭探腦的尋找自己就讀的戊二堂的牌號。

倒黴的是,學堂是按照甲乙丙丁戊的順序排列,明倫堂正門進入,左右便是甲字一二堂,順著長廊往後便是乙丙丁等諸學堂,蘇錦不得不忍受著前面學堂中學子的側目,臉上也頗過意不去,好在片刻之後便到了戊二堂。

蘇錦探頭看了看,裏邊二十多名學子正在聆聽前排一名黑衣老者搖頭晃腦的讀著書本,蘇錦一探頭,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的朝蘇錦射來,嚇了蘇錦一跳。

那黑衣老者似乎並未發現蘇錦在門外探頭探腦,依舊依然固我的讀的起勁;蘇錦趁著他低頭翻書的那一刹那,刺溜一聲矮著身子鉆進學堂,全堂寂靜無聲,似乎那主講還真沒發覺,蘇錦正自竊喜,找了一個空位坐下剛一擡頭,便見那主講正眯著眼睛看著自己,全堂的學生也都扭頭看著自己,

蘇錦暗自叫苦,到底還是沒逃過他的眼睛,但見那黑衣老者放下手中的書卷,提起一根黑乎乎的戒尺走下台來。

蘇錦頭皮發麻,心裏嘀咕:這是要體罰學生啊,這是違法的啊;可惜蘇錦心頭的呐喊沒有引起那老者的心靈共鳴,老者走到蘇錦面前用威嚴的口氣道:“站起來,報上姓名。”

蘇錦無奈站起,躬身行禮道:“學生蘇錦。”

“你遲了,知道麽?”

“學生明白。”

“昨日宣布之書院規程你聽了麽?”

“學生……聽了。”

“那便沒什麽好說的了,按照規矩來,伸出手來。”

蘇錦小聲道:“可以不打麽?”

老者道:“不打亦可,但需罰跪。”

蘇錦翻翻白眼,那還不如挨打呢,不情不願的伸出手去,那老者輕輕攥住蘇錦的手指尖,還沒見他如何動作,只見那黑黝黝的戒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在蘇錦的手掌上。

蘇錦只一愣神,手上便被“啪啪啪啪”擊中十余下,手法之熟練,力道拿捏之到位令人嘆為觀止,而且打的部位極其刁鉆,正是大拇指之下的隆起肉丘之上,此處肉多,血管神經末梢密布,端的是疼痛鉆心,很顯然這位先生對戒尺打人這項業務已經熟能生巧,也不知有多少學子挨過他的戒尺。

學堂中眾學子幸災樂禍的看著蘇錦齜牙咧嘴的直吸冷氣,看著他一手平舉,身子卻似水蛇般的扭動,樣子及其滑稽,一名學子忍不住嬉笑起來。

蘇錦氣的要命,這幫狗日的太壞了,都沒人求個情,反倒把這當做鬧劇來看,正咬牙切齒間,忽然間戒尺停了。

“今日初犯,戒尺三十便罷,再有類似,一律五十戒尺,定不輕饒。”畢竟歲月不饒人,老者打別人,自己卻有些氣喘。

蘇錦眼見著半只手掌高高腫起,肚子裏早已經罵個不休了。

“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此乃聖人之言,便是說:在父母跟前,就孝順父母;出門在外,要順從師長,言行要謹慎,要誠實可信,寡言少語,要廣泛地去愛眾人,親近那些有仁德的人。這樣躬行實踐之後,還有余力的話,就再去求知。似你這般學而惰,連早起都做不到,進學遲到卻連起碼的招呼都不打,偷偷的溜進來,跳脫奸猾,還來學什麽道德文章,更別談什麽科舉入仕了。”老者負手斥道。

蘇錦想了想,自己也確實沒拿這規矩當回事,還當是在後世松散的大學課堂,來不來根本沒人管你,這裏可是宋朝,是一個將讀書看成是比天還大的事的時代,自己的這些臭毛病招來一頓懲罰,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先生教訓的是,學生知錯了。”蘇錦誠心誠意的道。

那老者見蘇錦態度還算端正,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道:“錯而能改,不失為君子,但懲罰還是要的,罰抄《學而》五百遍,明日早間交來。”

蘇錦傻眼了,《學而》篇雖字數不多,但一下子抄寫五百遍豈不是要了親命麽?而且都是毛筆寫,那速度可想而知,蘇錦多麽希望有一台後世的復印機啊,可現實是殘酷的,裝慫是不行了,看這架勢還是乖乖聽命為上。

於是躬身道:“學生認罰,明日定交上來。”

那老者這才滿意的回身去往講台上,翻開書卷開始一字一句的唱歌般的哦詠起來,蘇錦靜下心來,逐字逐句的聽那老者便讀邊講,這先生似乎滿腹經綸,講講說說,輔之以典故故事,倒是頗為引人入勝。

蘇錦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認認真真的坐在這裏聽老夫子將這些老古董,而且居然還聽得津津有味,這一發現讓蘇錦驚訝不已,難道自己這便被同化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