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下有對策

濟寧的亂局就是這麽平息了下去,除了那五名被稱為義士的人之外,也就是馬稅監的身邊死了幾個人,濟寧城一場大亂,主要遭殃的人是那些無辜的百姓,所有在濟寧城內流浪的織工全部被衛所的官兵攆出了城。

在明晃晃的刀槍面前,沒有人敢於反抗,到城外之後,很多人無路可去,只好是去那些地方上的棉紳地主家中當奴工,倒是讓鄉間的地主們頗為驚喜,心想平日裏面什麽時候能見到自願的來當奴工的。

這次的濟寧城收到波及和沖擊的大商人和豪門,只有古家和容家兩家,其余的人都是沉默著等待朝廷的態度。濟寧是交通要津,靠近產棉區,又是繁華多年的商業重鎮,留在那裏開辦生意,還是最好的選擇,哪怕是稅賦稍微高一些,比起賺得的利潤,也算是夠本了。

但是第三任的稅監派過來之後,所有人的心都是涼了,馬稅監刮的這麽天高九尺,已經是快要把濟寧城刮的傷了元氣,這次的變亂,如果沒有大族豪門的背後支持,也根本不能鬧到這樣的程度。

比如說這些鹽商糧商還有大船主們,家中的打手和家丁都是不少,這樣大規模的變亂,砸搶店鋪,肯定是會傷害到這些人的利益,可是他們也沒有派什麽人去保護自己的財產產業,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希望把事情鬧得更大一些,希望朝廷在這件事情上做出表態或者是有所讓步。

然後他們等來了第三任稅監,這下子,這些人心裏面都是恍然大悟。

第三任稅監行事卻是謹慎許多,畢竟馬稅監被亂民砍成肉泥的前車之鑒警示著他,知道事情做的過份會有什麽後果,而且朝廷派來了幾千兵馬,到最後卻只是殺了不到百人,還有五個人被當作了義士,堂而皇之的修墓立碑,而且眾人祭奠,這新來的稅監卻也是搞不明白上意如何了。

盡管有變亂,但是收稅和督稅的任務,絲毫沒有什麽減少撫慰民心的措施,要是不中飽私囊,或者說自己撈錢撈的少一點的話,其實這稅額對於濟寧城還不算是重稅,畢竟是買賣商家很多,又是交通要道,可是這是在沒有馬稅監來之前的濟寧,馬稅監的幾次搜刮,已經是讓許多人破產。

偏偏馬稅監被亂民殺死之後,他撈來的那些銀錢,不是發還苦主,而是抄沒充公,新任的稅監不想多收也不敢多收,可是稅額在這裏,繳稅的基數又是大幅度的減少,只能是加派。

既然那些小商人們滅掉,那麽收稅的對象就轉移到這些豪門商戶的身上,許多從前經營商鋪和工場的大商人都是關閉生意,或者是搬遷或者是閉門逍遙,那麽收稅的對象就轉移到了鹽商和糧商身上。

鹽商和糧商和那些殷實的地主,以及後起之秀的工商業者大為不同,鹽商和糧商背後都有著許多的官府背景,而且鹽商鹽梟本就是一體兩面,向來只是他們依仗勢力去欺壓別人,沒有自己被欺壓的道理,而且這些人和漕幫鹽幫,等等幫派都是有各種各樣的關系,手中可以動用的暗中力量也是不少。

這些事情稅監都是心裏明鏡一般,但是自己也是交錢才被派下來的,此時已經是顧不得能給自己的腰包賺上多少,只能是希望平賬,要知道,如果完成不稅額的話,那麽等待他的就是被判罪抄家。

這個時候可是什麽也顧不得了,城外青州的三千兵馬還是駐紮在那裏,帶領這支兵馬的將官得到的命令是,稅監的安全是首要的,馬稅監被殺死雖然是在民間是大快人心,但是官場的人都是跟著倒黴。

山東巡撫,布政,兗州的知府,都是被下旨申斥,如果有再犯,那可就是要摘掉烏紗,派緹騎捉拿進京。

第三任的稅監姓王,已經是完全撕破了臉皮,他也沒有什麽笑臉,直接就是在知州衙門門前的影壁上,貼了布告,說濟寧應當收稅多少,某戶應該繳納多少,某戶應該繳納多少,逾期不交的人,定當問罪。

原本一直很低調的王稅監突然貼出來這個,讓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王稅監也是頗有手段,貼出公告,濟寧的水道和城門都是設卡,濟寧城中在公告上的人家一概是不準外出。

這次的濟寧平民再也沒有什麽鬧事的勇氣了,五名義士的墳墓佇立在河岸邊供人憑吊景仰,可是,容家和古家安然無恙,破家出走,但是這個五個平民卻都是家破人亡,先知阿看著收稅的對象都是些鹽商糧商,說白了都是些沒有信譽民聲的商人,誰還會激於義憤去做什麽。

王稅監收稅其實收的很是高明,這稅額比他真實要收的可要高出來許多,他心裏面打算的明白,這次收稅的對象,鹽商糧商在官府的關系千絲萬縷,必然是有說情的人上門,等到時候,自己做些讓步,那些商人們也許會覺得自己是賺了便宜,自然就可以少費些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