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佩孚:失敗也要堅持原則(第4/7頁)

吳佩孚旁征博引,義正詞嚴,痛陳拆三大殿之弊。其關注文化傳承,呵護文明薪火的拳拳之情溢於言表。在那個戰事連綿、兵燹盈野的年代,吳佩孚居然有此等的遠見卓識,令人欽佩。難怪時人常以“秀才將軍”稱之。

吳大帥震怒,京城豈敢怠慢!5月25日,主持國會遷建的國會眾議院議長吳景濂、參議院議長王家襄、代理審議長張伯烈、憲法起草委員長湯漪等致電吳佩孚,如實相告,稱國會並無拆除三大殿改建西式議院之說,僅計劃在三殿楹柱之間,增設議席及旁聽席雲雲。

電報全文如下:

洛陽吳巡閱使鑒:頃閱各報,載公致府院專電,本保存三殿之旨,以立言,對於國會遷移之舉,以為非是,各報且從而和之,力持異議。弟等讀而疑之,以為果有此電,則必以告者過也。今日國中百度紊亂極矣。其為吾人討論所及者,不過一二,未遑致議者,殆千百也。設此一二事,猶復聞異詞,意見舛牾,賢如我公,卒不諒解。弟等以為決不至此。國會遷移三殿之意,弟等實共創之,用意所在,願為公一述焉。一曰正視聽以固國本。凡國之大事,如大總統之選舉,及其就職宣誓,憲法之宣布或修正,與夫解釋憲法之會議等,必於其國歷史上最莊嚴閎麗之地行之,此古今中外所同也。法之費賽依王宮其王路易十四之所營也,而今則為法國國會會合之所,其明證也。民國二年,項城就總統職典,於太和殿行之,公所知也。然按諸總統選舉法,大總統就職時之宣誓,實為出席國會之所,有事當然於國家固有會場行之。若項城時代之故事,則國會非接受誓言之主體,議員為參觀就職之來賓,於法理至為背馳,斯又往事之足為反證者也。共和以來,清帝猶擁尊號,遺老因而生心,曩者帝制復辟之變,恐再見矣。如曰三殿當留,以有待國家一切大事,皆可於象坊橋行之,甚非所以別嫌明微之道也。二曰謀古建物之保存。凡建物莫不以獲用而後存,以不用而就圮,此常理也。今之三殿荒廢已久,其旁殿尤甚,倘不加以修葺,別無保存之法,自始議迄今,中外工程師所繪圖案,不下十數,無一非就原有楹柱之間,增設議席,及旁聽席而止。既無所用其拆,更不知何所謂毀也。不觀乎天壇乎,在民國二年曾為憲法起草之會場矣。且附設辦事處於其中矣。究竟此精美壯麗之建物,果有毫末之損否,其所以為煥然改觀者,果足指為耗費國帑之舉否。天壇如此,三殿可知。憲法起草會如此,國會可知。綜計修理工程所費不過二十萬左右,節省極矣。且聞當局擬以公開投標方法,估定其價格,中飽之弊當可杜絕。總而言之,國會兩院將來當有新建築,而一切兩院會合時之所有事,則必於三殿行之,永為定制,垂諸無極。所以正名分,別嫌微,實為立國之常經,絕非不急之細務,悠悠之口,顛倒實事,故為危詞,何足算也。臨電神馳,惟希亮察。

從吳景濂等人的電報可以看出,國會已經雇用中外工程師繪制改建工程圖紙,所繪圖紙不下十數種。所謂“一切兩院會合時之所有事,則必於三殿行之,永為定制,垂諸無極”,即參議院、眾議院遷入三大殿已成定局。已經議定要在大殿修建議席及旁聽席,且擬定工程投標方法及工程經費。可以想見,在三大殿施工,必然會對宮殿造成破壞。

當時,吳佩孚正值鼎盛時期,又深諳操縱輿論之道,更重要的是他站在愛國的立場,呼籲保護文物,理由堂堂正正,極具號召力。吳景濂等人的電報形同狡辯,不但未能端正視聽,反而抖落出兩院遷移三大殿的計劃細節,輿論對其更加不利。國會兩院遷移三大殿之議至此打住,再未有人提起。

迫於吳佩孚的壓力,也由於社會各界的強烈反對,三大殿改造計劃最終胎死腹中,“靈光巍然”的故宮三大殿得以完好地保存下來。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而今駐足故宮,除了應接不暇的曠世勝景,便是充斥耳鼓的宮闈秘史。誰還有雅興靜下心來去思考這滿目錦繡背後的歷史真實和現實關照,更無人會提及那個“雙手沾滿人民鮮血的劊子手”吳佩孚曾經的貢獻。

智鬥日本人

若沒有日本人的入侵,在政壇上已經銷聲匿跡的吳佩孚原本是要在北京城裏頤養天年的。可是,盧溝橋事變的槍聲打斷了他的殘夢。

1938年6月,日本帝國主義為擺脫侵華困境,策動在中國成立漢奸政府,實行“以華制華”。日本人看好了兩個一直與蔣介石有宿怨的中國人,一個是當朝二號人物汪精衛,另一個便是曾統兵百萬的“在北洋軍閥中,比較還像一個人”的吳佩孚。他們一方面拉攏汪精衛,一方面拼命引誘原北洋政府頭面人物吳佩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