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風雨將至(上)(第3/4頁)

“單二郎!你在搞什麽鬼。”掌櫃沖上去,一把揪住他耳朵,將他拖進店來,正想惡狠狠訓斥他一通,卻見他渾身是枯草,身上還有血漬,掌櫃頓時嚇了一大跳,“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這個叫單二郎的夥計緊張地四處望了望,急忙悄聲道:“你就別問了,能不能將我這個月的工錢支給我,有人要殺我。”

“殺人!”掌櫃的臉刷地變得慘白,這一刻眼前的夥計立刻成了瘟神,他也不敢多問,抓了幾貫錢塞到他手裏,連聲催促,“只多不少,你快走吧!”

單二郎謝了一聲,仿佛一只老鼠似地貼著墻根溜了出去,單二郎是成都人,年初來長安打工,因其嘴皮子利落而被招進秦嶺酒樓,日子本來過得太太平平,但前天中午有兩個人找到他,讓他散布一些消息,代價是三貫錢,單二郎貪圖小利,便答應了,不遺余力地宣揚李正已要造反的消息。

不料晚上結錢時,他忽然認出其中一人是原來蜀王府的聽差,他鄉遇故人,他一時昏了頭,竟要和對方認老鄉,結果惹下了殺身之禍。

他挨了一刀,但總算反應得快,跳河逃了,害怕了一天,長安是呆不下去了,他決定回成都,便溜回酒樓要了工錢,接下來,他還要去住處取他這半年攢下了二十貫錢。

單二郎就住在酒樓附近,他租了一間平房,從酒樓走過去兩裏路便到。

院門關著,東家似乎已經睡覺了,窗子裏一片漆黑,單二郎不敢叫門,翻墻進了院子,院子裏十分安靜,往日汪汪直叫的狗也沒有上前迎他,他頭皮一陣發麻,蜷在墻角裏一動也不敢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房間的門,約莫過了一刻鐘,沒有任何動靜。

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二十貫血汗錢他卻不想放棄,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單二郎終於鼓起勇氣慢慢向房門摸去。

‘吱嘎!’門緩緩地開了,房間裏是一片慘白的月光,窗簾在輕輕地搖擺,就仿佛一個人吊在半空中,他蹲了下來,已經看見了床下裝錢的箱子,單二郎咽了一口唾沫,手腳並用地爬了進去。

忽然,他的心停止了跳動,他看見窗簾下竟然有一雙腳,他的頭皮炸開了,‘啊!’地大叫一聲,掉頭便跑,但是已經晚了,院子站著五六個人,手裏各自拿著一把刀,冷冷地望著他,刀上還有血跡。

身後房間裏也走出兩人,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我對誰也沒說!”單二郎嚇得渾身直抖,哀求道:“求你們饒我一命。”

“正因為你對誰也沒說,才更不能留下你!”

一人慢慢將刀舉起來,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笑容,單二郎自知不能幸免,他眼一閉,認命了,就在幾把刀同時向他劈來之時,忽然,單二郎的頭頂上一道黑影閃過,站在院子裏的單二郎竟然象肥皂泡破滅一樣,無影無蹤了。

……

夜已經很深了,關閉坊門的鼓聲早已經敲過了三次,張煥依然沒有半點睡意,他坐在書房裏正疾書寫著什麽,時而停下筆沉思片刻,眼看要到新年,他要寫一份熱情洋溢的新年祝辭給隴右的將士們,給他憧憬未來,激勵他們的士氣。

天下並不太平,張煥似乎已經聽到了朔方這個火藥桶即將爆炸的‘嗤嗤!’聲,還有河西塵埃未定,吐蕃人是否反擊至今也沒有消息,回紇的局勢也不明朗,種種跡象表明,他的軍隊還要面臨血與火的考驗。

“都督,屬下回來了。”門口響起了方無情的聲音。

“進來!”

話音剛落,方無情雄偉的身軀象一條影子一樣飄了進來,“屬下已經查清了散布謠言者。”

“哦!快說說看。”張煥精神大振,這可是他關心了一天的事情,他總有一種感覺,散布李正已要造反的謠言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胡掌櫃他們查到謠言最早是從秦嶺酒樓傳出,並確定一個店小二是最早的散布謠言者,屬下發現有人似乎要殺他滅口,便救了他,據他所言,他認出一個給他錢之人,竟是原來蜀王府的聽差。”

“蜀王?”張煥一怔,現在哪有什麽蜀王,但他立刻便反應過來,是自封蜀王的朱泚。

“原來如此!”張煥終於恍然大悟,朱泚還在漢中,這自然是朱滔派人所為,可是他散布李正己造反的用意是什麽?難道是想逼李正己造反,讓自己撤軍回隴右嗎?可是李正已手下才七萬人,自己在隴右還有十幾萬大軍,對付他綽綽有余,怎麽可能撤軍讓朱泚北上關中,況且裴俊在關中還有十萬軍隊呢!

張煥感到十分不解,似乎唯一的解釋就是朱滔要制造關隴混亂,他們再看形勢渾水摸魚。

“等等!”張煥忽然想起一事,他立刻站起來快步走到墻邊,刷地一聲拉開了簾幕,一幅滿墻的大唐地圖出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