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哥薩克,撤退!(第2/4頁)

可兩三裏外,正從第三道步兵陣線後方繞過來的一股洪流漸漸清晰時,穆拉維約夫再遲鈍,也明白讓部下慌亂不已的恐懼之源是什麽了。

Hussar或者Gussar,塞爾維亞語,意思是“強盜”。

這個詞另有來源,原本是塞爾維亞人對劫匪強盜的稱呼,但漸漸被哥薩克人用來代稱他們的命運魔主。

一個詞所含的歷史都有深遠轉折,就如哥薩克一詞意為“自由的人”,指的是逃離金帳汗國的統治,在南歐平原生活的斯拉夫人。後來漸漸縮小範圍,特指在頓河和第聶伯河生活的“自由人”。

這些“自由人”為什麽自由呢,就是因為波蘭的Hussar“解放”了他們。

波蘭騎兵,後世漢譯為波蘭驃騎兵,或者叫波蘭翼騎兵,他們就是哥薩克的命運魔主,中世紀末期,哥薩克人投向俄羅斯,就是因為波蘭人的壓迫,而波蘭翼騎兵在其中扮演著最具威懾力,最有恐懼感的主角。

“不可能的!波蘭人怎麽可能跑到這裏來了!”

原本在心中沸騰的戰鬥熱情驟然熄滅,穆拉維約夫甚至聽到了自己牙關在咯咯撞擊。

那股洪流還只是小跑,踩踏起的塵浪只裹住了半個半身,馬上騎士身影清晰可見。紅衣,銀甲,銀盔,跟之前所見的賽裏斯胸甲騎兵沒什麽兩樣,也就是頭盔上的紅纓更高更粗一些。但這些特征都被穆拉維約夫下意識地忽略了,另一個特征已撐滿了穆拉維約夫的視野。

翅膀,紅白相間的巨大翅膀在每一個騎兵身後鼓蕩著,讓他們看上去就像一只天鵝拍翼疾進。

這些帶翼的騎兵手持不比哥薩克所用短多少的長矛,排成寬大橫陣,正如一道長矛之墻壓過來。他們所列的橫陣異常緊密,相互之間絕不超過兩個馬身,以至於他們紅白之翼的翼尖都偶爾相觸,從遠處看去,似乎連騎手的膝蓋都碰在了一起。

雖然跟波蘭翼騎兵固定在馬鞍後的巨大翼飾有很大區別,但這種密集橫陣的風格,這鐘飛翼鼓蕩的韻律,卻像極了波蘭翼騎兵。哥薩克人注重歷史傳承,每個哥薩克人小時候都圍在祖輩身邊,聽他們說起當年哥薩克在南歐大草原上被波蘭人驅趕殺戮的血淚歷史,而哥薩克英雄反抗波蘭人那英勇悲壯的事跡,更鋪墊起哥薩克人對波蘭翼騎兵的恐懼。

“將近一百年前,我們穆拉維約夫家的先祖在波蘭哥薩克斯泰布沃夫連中服役,那可是最精銳的哥薩克騎兵連。可當他們反抗波蘭人的壓迫時,面對波蘭翼騎兵的沖鋒,三個連在一瞬間就瓦解了……”

穆拉維約夫想起了小時候爺爺跟他說起的故事,爺爺講述時,臉上浮動的恐懼似乎穿透了時光,那麽清晰,讓他也下意識地縮緊了肩膀。

“其他哥薩克從側翼趕來救援,呼撒又掉轉槍頭,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呼撒背上的羽翼發出簌簌呼嘯聲,哥薩克的戰馬嚇得不是掉頭就跑,就是撩蹄子亂叫,一個個哥薩克人被掀翻下馬。恐慌很快傳遞給每一個哥薩克人,敗兵擠在一處,為爭搶逃跑的道路拼鬥,徹底的潰敗就在一瞬間發生。”

“祖先是少數幾個還有勇氣跟呼撒正面交戰的哥薩克人,但他一個人的馬刀擋不住無數杆長矛,他連人帶坐騎被捅得四分五裂,戰鬥結束後,隨從找了大半天才把屍體湊齊。”

此刻穆拉維約夫已是哥薩克首領,軍隊裏的上校,在大北方戰爭和波蘭戰爭中也面對過波蘭翼騎兵,盡管波蘭翼騎兵已經沒有翼了,可對方的驍勇依舊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哥薩克騎兵也完全不是波蘭翼騎兵的對手,這進一步鞏固了他對波蘭翼騎兵的恐懼。讓穆拉維約夫欣慰並慶幸的是,能保持傳統的波蘭翼騎兵數量太少,不足以左右戰爭格局。

眼前猛然出現的這股騎兵跟波蘭翼騎兵太像了,穆拉維約夫第一個念頭就是:韃靼人跟波蘭人聯手了?第二個念頭是:撤!馬上撤!

直到第三個念頭湧起,他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那是韃靼人!他們背後只是鬥篷,不是呼撒的羽翼!”

穆拉維約夫帶著隨從,押著正忐忑不安的精銳連隊向側翼撲去,同時還高聲呼喊著,想要將前方陷入潰亂的連隊重新聚集起來。

由驍騎營擴編為驍騎師的禁衛九十騎兵師的確跟波蘭翼騎兵無關,他們的裝飾也並不是波蘭翼騎兵那種固定的羽翼。原本的羽毛披風經過了進一步改良,成為兼具防護和裝飾的特定用具。

用鐵絲和薄鋼片自肩上撐起的骨架延展到腦後,形成一個跟佛光很像,卻是方形的小台子,有些像小背簍升到了腦後。羽毛為表,絲綢為裏的披風搭在台子上,馬速稍稍一提,披風就如飛翼一般鼓蕩起來。白紅相間的外表和血紅內襯閃現不定,加上他們的長矛軍刀,不管是作戰風格,還是外表裝飾,都跟波蘭翼騎兵相當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