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樹旗(第3/3頁)

慶忌在堂上聽的清楚,雙眉不由一軒,隨即便聽隔壁院中叮當作響,傳來兵器撞擊之聲,兩邊竟是已經交上了手。

展大夫不安地抻著脖子張望,雖然什麽也看不見。如果慶忌的部下讓人給傷了,那他今天這臉可丟的大了。就在這時,只聽隔壁發一聲喊:“殺人了,殺人了!”然後便是一陣嘈雜狂呼的聲音。

展大夫再也坐不住了,倏地一下站了起來,急道:“快,快去看個究竟。”

他話音剛落,大門轟然打開,二十名甲士眾星捧月一般擁著梁虎子大步走了進來,梁虎子手中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大步上堂,按劍跪下,大聲奏道:“白府家人尋釁生事,辱我主上,梁虎子已將他斬殺劍下,現來復命。”

梁虎子此言一出,堂上堂下眾皆一驚。梁虎子重重一叩首,說道:“請主上與展大夫、孔先生放心飲酒,再無小人敢來騷擾了,卑下告退。”說罷起身向廳口倒退而去。

慶忌提起酒壺來往盞中斟酒,頭也不擡地淡淡問道:“你手提人頭,要往哪裏去?”

梁虎子停下,頓首道:“卑下不敢以罪身侍奉主上,自去見本城牧守請罪受罰。”

慶忌哈哈一笑,擡起眼來說道:“你忠心護主,本公子但知有功,何來罪過?把這人頭扔回白家去,告訴白氏家人,吳國慶忌在他院中狩獵,宰殺惡犬一只,若要賠償,請來見我,慶忌自當候教!”

慶忌說的輕描淡寫,展獲聽的臉色發白,堂下侍衛們連著成府家人卻是個個揚眉吐氣。

慶忌說罷,向展獲一笑,說道:“展大夫,本公子的屬下性情暴烈,護主心切,讓展大夫見笑了。”

展獲定了定神,忙道:“啊……啊……,白氏家人飛揚跋扈,辱及公子,自有取死之道,公子有此忠義屬下,展某很是……很是嘆服。”

那時只有少數幾個中原國家明確制訂了法律,包括魯國在內的許多諸侯國雖然有土地、禮制等方面的明確規定,但是在刑法上並未行諸於文,國民不知道明確的法律條文,一旦發生案件,都是當地的公卿大夫們坐堂議事,討論個處罰結果出來,人為性隨意性很大。

所以象因為報仇雪恨、或者名聲很好的庶人殺人,眾百姓請願求情的,大夫們說放也就放掉了,貴族殺平民更是可以逍遙法外。公子慶忌是貴族,對方不過是商賈人家的幾個家奴,身份卑微,以奴卑身份淩辱貴族,死了也就死了,既不會有官家追究,庶民更沒有什麽法律依據去抗議,該死不該死,有罪沒有罪,全是官家一張嘴而已。

慶忌哈哈大笑,說道:“慶忌本想在此好好休養幾日便返回衛國去,不想宵小再三為難,累得展大夫受窘,真是罪過。”

他說到這兒,轉首外顧,大聲喝道:“冬苟,去府門前樹起本公子的名號來,吳國慶忌到了哪裏也是頂天立地一條好漢,我看還有何人膽敢滋擾生事!”

右兵衛冬苟是從晉國趕來投奔他的武士,寫得一手好字,聞言大聲稱喏,快步走出去了。

慶忌神色又一變,展顏舉杯,對展獲孔丘談笑自若地道:“來來來,宵小已去,我們放心飲酒。”

成府管事見這位慶忌公子給他出了這麽一口惡氣,喜得手舞足蹈,連忙把熊貓似的雙眼使勁一瞪,向左右喝道:“還不奏樂、起舞?”

兩旁驚呆了的樂師舞伎們被他一喝,恍如夢醒,立時笙簫齊鳴,翠袖飛舞,成府堂上立時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展獲和孔丘相視苦笑,他們是真真的沒想到慶忌一個亡國公子,到了魯國不低調做人,居然還如此生猛,只好隨之舉杯應酬。

展獲捧杯,這杯酒喝到一半,心中靈光一閃,突地醒悟過來:“哎呀,不對!我著了慶忌公子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