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節 聯手

裴行儼說的沒錯,徒死無益,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活下去。

可蕭布衣卻感覺到,他好像已經活不下去。

他從來沒有輕視張須陀,沒有誰敢輕視張須陀,可他到現在為止,還是不知道張須陀到底有多少實力,他從來沒有逃的如此狼狽的時候。

張須陀的實力有如碧海潮生,無窮無盡般。

蕭布衣先奔一步,如今體能幾乎發揮到了極點。他算定自己逃命,張須陀必會追他,裴行儼雖也是謀逆,在張須陀的心目中畢竟差一些。

結果如他所料,不但張須陀,就算是羅士信都追了過來。

他奔跑到山腳的時候,已經滾的七葷八素,狼狽不堪。

張須陀奔跑之中,還有余力射出了兩箭。可蕭布衣總是有種天生的本能,在張須陀松弦之際改變方向奔跑,總是和利箭差之毫厘。

這種不知道天生還是後天的警覺本能,在他遇到得授易筋經之前就時常靈光閃現,在他勤修易筋經後更是敏銳。張須陀弓弦一響之後,神鬼難逃,可蕭布衣總是能在長箭射出那刻躲避,竟然讓張須陀無可奈何。

張須陀心中怪異,只覺得蕭布衣武功或許遠不如他,但是單論這份機靈應變,觸覺敏銳,已經是他前所未見。太平道每次都以天機起事,這天機卻是總有異能,絕非無因。

只是如此一來,卻是更堅定張須陀鏟除蕭布衣的念頭。

張須陀武功超絕,可每次射出箭後,不但傷不到蕭布衣,反倒和他拉開些距離,索性不再放箭,專心去追。他發力去追之下,羅士信很快的被他拋在身後,卻是慢慢的縮近了和蕭布衣的距離,追到山腳之時,已經了蕭布衣的身後。

驚異蕭布衣耐力之強,奔跑之疾,張須陀腳下用力,縱身而起,手中長弓疾點蕭布衣的背後。

蕭布衣驀地一滾,已然閃開,並不回身,發足向山上狂奔過去。

張須陀冷然喝道:“一味逃命算什麽英雄好漢?”如今和兩軍交戰般,張須陀一心求戰,可蕭布衣總是免戰高懸,讓他有了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蕭布衣腳下不停,話都懶得多說,高山上怪石嶙峋,樹木卻是不多。蕭布衣暗自皺眉,不知道自己能否會跑到山巔。

好在這些日子來他多經憂患,並未養尊處優,一番奔跑下來,精力十足,並不疲憊。

陡然間身後又是疾風一陣,蕭布衣大為皺眉,聽風向旁閃開。‘砰’的一聲響,大石砸在山石上,火光四濺。

緊接著大石的是接二連三的石頭飛來,張須陀腳步不停,腳尖輕踢,地上的石頭飛起,有如利箭般的擊向蕭布衣的背心。

石塊在張須陀的腳下,已和殺人利刃無異。蕭布衣徑直逃命已經不行,東繞西拐,再奔兩步,身後勁風襲來,宛若泰山壓頂般威猛。

蕭布衣心中大駭,知道是張須陀全力出手,再也無法躲避,凝勁於臂,霍然回砍。

這一下他實在是用了全身的力道,雖是簡簡單單的一刀,風聲大作,以銳利破張須陀的厚重。

張須陀空中一掌擊來,見到蕭布衣拼死搏命,不驚反喜,反掌擊去,正中蕭布衣的單刀。

他出掌極為巧妙,以掌緣切中刀身,順勢抹去,一掌印在蕭布衣的胸口。

單刀已斷!

寶刀雖是鋒利,可刀身正是寶刀脆弱之處,張須陀立掌如錘,輕易的擊斷蕭布衣的寶刀。

蕭布衣只來得及用左手擋住胸口要害,雙掌擊實,蕭布衣覺得全身如被千斤大錘敲中,臨空飛了起來。

※※※

蕭布衣沒空心痛他的寶刀,手持斷刃,不肯放松。半空中覺得渾身疲憊欲死,感覺到自己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置,氣血翻湧,落地的時候,蕭布衣鮮血狂噴,骨碌碌的竟往山上滾去,可見張須陀一擊的沉重。

‘砰’的一聲響,蕭布衣撞在大石之上,不等起身,張須陀已經站在他的身旁,冷冷相望,不再著急出手。

雖是一擊得手,張須陀還是感慨蕭布衣的韌性,他這一掌輕描淡寫,雖被單刀分了精力,也是幾盡十成的力道,本以為蕭布衣會被他震斷心脈而死,沒想到他雙眸還是神光十足,只是受了內傷。

“張將軍,你贏了。”蕭布衣望了一眼遠方趕來的羅士信,嘴角露出一絲苦意,“我還是逃不脫你的手掌。什麽天機飛機,你一炮就轟了下來。”

張須陀皺了下眉,“你說什麽?”

蕭布衣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念頭,知道張須陀不會理解什麽飛機大炮,“你贏了,怎麽還是愁眉苦臉,像我一樣,臨死前笑笑該有多好?你愁眉苦臉的樣子,說實話,真的很難看。”

“蕭布衣,你死到臨頭,還敢戲謔張將軍?”羅士信終於趕到,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