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談笑間柔情真似水 論政時冷面卻如霜(第2/6頁)
張居正頓感全身酥麻,他趁勢把玉娘攬進懷中,笑道:“這一吻千金難買,來,再來一個。”
“你要我偏不給,”玉娘淘氣勁兒上來,竟咯咯地笑個不停,鬧夠了又嬌聲說道,“老爺,你方才的話還未說完,這男歡女愛的第三種境界是什麽呀?”
“第三種境界嘛”,張居正心思還未完全收攏,用手摩挲著玉娘嫩白白的臉蛋兒,色迷迷地說,“就是尋花問柳。”
“尋花問柳?”玉娘一雙杏眼撲閃閃地,仰著臉說,“比起憐香惜玉來,這尋花問柳就差了一大截了。”
“對呀,墨客騷人,大都如此。宋朝的詞人柳永,是尋花問柳的代表人物:此人非經邦濟世之才,卻是眠花宿柳的高手。‘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這樣的詞,除了他,還有誰做得出來!這柳永不是一個好官,卻絕對是一個多情種子。傳說他死時,前來送葬的都是青樓歌妓。”
“老爺不喜歡尋花問柳之人?”玉娘用手梳理著張居正黑得發亮的長須。
“不喜歡!”張居正回答幹脆。
玉娘不吭聲,過一會兒才問:“那第四種境界呢?”
“偷雞摸狗。”
“偷雞摸狗?”玉娘噗哧笑出聲來,嗔道,“這叫什麽境界,羞死人的:”
張居正淺淺一笑,用指頭輕輕戳了一下玉娘臉上的酒窩兒,說道:“大凡偷雞摸狗之人,都是市井無賴,看中良家婦女就百般勾引,此乃人渣也。”
“老爺所言極是,”玉娘掙脫張居正的懷抱,撫了撫雲鬢,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扳著指頭說道,“四種境界,把你們男人的種種世相都概括盡了。老爺是真正的憐香惜玉之人,可惜奴婢卻沒有冰清玉質,老爺錯愛了。”
張居正盯著玉娘,溫存地說:“偌大京城雖然美女如雲,但玉娘你是一花獨秀。說句丟醜的話,不谷第一次在京南驛見到你,就為你的美色與才藝傾倒。”
張居正此話並非戲言。還有一種感覺他不便說出,那就是他與玉娘第一次共擁香衾,才知道玉娘是一位處子,溫溫婉婉盡顯羞態。此後,只要與玉娘同床共枕,就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那一種令人魄蕩神馳的特殊香味。容貌如花,肌膚如雪,香氣如蘭,只要和她在一起,張居正無不激情澎湃,如醉如癡。每每在積香廬得了幽會的樂趣,回到內閣處理公務,他就格外顯得精神飽滿。
大概是因為評價太高了,玉娘不敢相信,問道:
“老爺真的這麽看?”
“君子無戲言。”張居正目光如火,說話如同發誓。
“奴婢何德之有,蒙老爺如此眷顧!”
玉娘想到那只下下簽,心裏頭不免又鬧起別扭。張居正看到玉娘臉色又有異樣,正想著如何弄點噱頭調和氣氛,忽聽得簾子外頭有人清咳一聲,輕輕叫喊了一聲:
“老爺!”
張居正一聽是管家遊七的聲音,頓時臉色一沉,心想這呆頭鵝怎地這麽不知竅,偏在這時候來掃他的興頭。才說要拒,又怕他有要緊事稟報,便不情願地喊他進來。
遊七雙手小心翼翼地抱了一只青花瓷壺進門,看他唿噓噓的樣子,一身寒氣還未除盡。張居正與玉娘的事倒也沒有瞞他,管家是主人的一條狗,想瞞也是瞞不住的——這也是遊七敢來的理由。遊七一進門便沖著玉娘巴結地一笑,然後往角落裏站。
“你抱的什麽?”張居正問。
遊七答道:“奶子,馮公公派人送來的奶子。”說著就把那只壺擱到膳桌上。
張居正這才想起,今日一大清早,奶子府提督太監親自帶著兩名小火者到他家來送奶子,言明這是馮公公的關照,從此每天早晚各送一壺。他讓提督向馮公公轉致謝意。下午在去恭默室的路上,他還想著就此事當面向馮保表示感謝,誰知一談事兒就把這給忘了。他伸手摸了摸壺,還是熱的,便問道:
“你是專門送這個來的?”
“不是,小的有一件要緊事要向老爺請示,順便就把奶子帶了來,剛用開水燙過,還是溫的,老爺現可享用。”
遊七嘴中說著老爺,眼睛卻睃著玉娘。張居正吩咐婢女拿來兩只幹凈瓷杯,把奶子倒上,遞了一杯給玉娘,調侃地說:
“玉娘,這是醒酒湯,你喝一杯。”
玉娘接過,一看滿杯乳白,水不是水蜜不是蜜的,嗅又嗅不出味兒來,便問:
“這是什麽呀?”
“你喝下,我再告訴你。”張居正笑道。
“你不說,我就不喝。”
玉娘骨嘟著小嘴,假裝生氣,張居正也不答話,只悶頭喝下自己的那一杯,咂著舌頭贊道:
“玉娘,這是真正的玉液瓊漿,你快嘗嘗。”
玉娘看著張居正愜意的樣子,將信將疑抿了一口,小嘴一噘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