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會師關中(二)

樊噲身上,有十七處傷口。

當劉邦見到他的時候,整個人就好像血人一樣,靠在卷洞壁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屠子,你這是……”

劉邦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話,心裏面湧起無限的愧疚。

自從吳辰反了他以後,他對樊噲就有了提防。準確的說,他是對所有和劉有過接觸,或者關系不錯的人,都生出了提防之心。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劉邦一直壓制著樊,不令其表現。

樊噲在武關城上的表現,劉邦都看在眼中。

若說對樊的戒備之心盡消,那自然是不太可能。可是反思之心,卻已經生出。

解下身上的衣袍,披在了樊噲的身上,然後吩咐盧綰道:“綰,扶屠子下去,要好生的照看。”

盧綰應了一聲。連忙上前攙扶樊噲。

在樊耳邊低聲說道:“屠子。這一次。你肯定要被大哥重用了!”

按道理說。樊應該很開心才是。

可令人奇怪地。他只是笑了笑。在盧綰地攙扶下。慢慢離去。在他心裏。有一個很古怪地念頭:自己對劉邦可說地上是忠心耿耿。從劉邦起事。不惜舍去縣尉之職。盡心盡力地做事。

為此。他甚至得罪了劉。脅迫了蕭何。

可到頭來呢。卻要是用這樣一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地忠誠……未免太可笑了吧。

樊噲和其他人不一樣,那是實實在在見過大世面的人。

表看他表面上嘻嘻哈哈,一副很粗魯的模樣,可心裏面,卻好像明鏡一樣,清楚的很呢。

自己在劉邦地身邊,並不被重視。

甚至連盧都比他得重用……其實,不僅僅是樊噲,許多在沛縣,隨樊噲一同起事的人,都不得重用。

人有親疏遠近,樊噲無屬於遠的,疏的。

如今受劉邦看重的人都是什麽人?

張良,~[商,是故韓國人,一個為劉邦出謀劃策,一個給劉邦帶來了起家的兵馬;周勃周苛,夏侯嬰莊不識,還有包括盧綰在內,也都是隨劉邦一起流亡逃難地夥伴;劉肥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劉邦的兒子。至於朱句踐,勇武過人,有萬夫不擋之勇,自然深得劉邦看重。

而自己呢?

論略,比不上張良;論統兵,無法和周勃相比;而樊噲最引以為傲地勇武,也遠比不上朱句踐……

相對而言,他成了一個多余的人。

這些個東西,樊噲以前沒有想過。可是剛才在關上,他身受重創,殺出一條血路之後,靠在卷洞裏,頭腦呈現出從未有過的清明。今日奪下了武關,算不算已經把昔日的情誼償還了呢?

對於樊這復雜的心思,劉邦自然無法知道。

奪取了武關之後,關中就如同一個沒扒光了衣服地女人一樣,任由他窺探。

“武安侯,武關攻破,君侯當要盡快展開行動。”

張良說:“如今這八百裏秦川,只余武安侯和老秦兩家角逐。相信,鹹陽嬴氏一定會派出兵馬,逼武安侯決戰。而關中四百萬百姓,也在等待君侯你展現實力,此正是君侯立威的好機會。”

劉邦不吭不響,默然無語。

張良笑道:“君侯可是擔心項籍?”

劉邦點了點頭。

“項籍如今被困在河北,已無暇西進函谷關。

所以君侯也不必擔心他發難,以山東目前地局勢,那項籍就算是從河北脫身出來,也怕是元氣大傷。”

歷史上的張良,不贊同劉邦主掌關中。

但是現在,他卻認為,劉邦執掌關中,正是好機會。

原因很簡單,那天命之說,讓山東諸侯開始貌合神離。而那六萬秦軍降卒,在河北糾纏項羽,使之想要全身而退,變的困難起來。在這種情況下,項羽不管退出河北,還是留在河北,都不可避免的遭受到損失。當然了,項羽就算退出了河北之地,張良還留有一手妙著。

“良有一策,可令項籍即便退出河北,也無暇顧及關中。”

劉邦一怔,“子房有何妙計?”

“河南之地,勢力最強者,莫過於楚。

然則,楚非楚,實為項楚……楚王心,如今對項籍怕也是頗有顧忌,甚至可能生出殺心。

除此之外,三齊田榮,對項氏也頗有怨念,只怪那項籍,太過強勢。

還有龜縮於沛縣的魏豹等人,懷復立魏國之心,眼見著項氏越來越強大,又豈能善罷甘休?”

劉邦眼睛一亮,“你是說……”

“只看武安侯可有容人之量。”

張良笑道:“武安侯若有容人之量,則大事可成。但如果拋棄不了舊日恩怨,只怕有性命之憂。”

劉邦明白,張良所說的‘容人之量’,主要是針對魏國丞相周市而言。

想當初,周市與劉手,謀奪沛縣,令劉邦失去了根基。如今要和人聯手謀項羽,他和周市之間地恩怨,就必須拋開。魏國自從被章邯擊潰之後,已不比當年。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魏豹還在,周市還在,一幹故魏臣子還在。如今雖龜縮一隅之地,實力卻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