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值與不值

平陽東門內,烈焰翻騰。

臨時堆放在城中的各種物資,被大火所吞噬。沖天的火光,把蒼穹照映的通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焦臭氣息,混合著血腥味兒,彌漫在城門上空,令人生出一種快窒息的感受。

一個八尺大漢,手持一杆長一長六尺,兒臂粗細的黑色長矛,在人群之中橫沖直撞。

他身上罩著一件黑色兕皮甲,頭紮椎髻。黑亮的臉膛,在火光之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氣,絡腮短須賽似鋼針一般,虎目圓睜,大聲呼喊。長矛翻飛,如同蛟龍出海一般。呼呼的掛著風聲,帶起一道道光毫。寒光掠過,只見血肉橫飛,殘影飛出,帶走一條條鮮活性命。

“巨野彭越在此,擋我者……死!”

隨著一聲巨雷般的咆哮,黑色長矛閃電般疾刺而出,將一名阻攔在大漢前方的軍卒挑飛出去。

彭越厲聲喊喝,一臉的猙獰,在火光中更顯駭人殺氣。

在他身後,七八十個青壯手持明晃晃利刃,如虎入羊群一般。守在東門的兵卒,雖然有心阻攔,可一來彭越等人出現的突然,二來大火熊熊,讓眾人心慌意亂,數百人竟被這七八十人迫的連連後退,轉眼之間,就已經被那大漢帶人沖上城樓,雙方混戰廝殺在一起,好不慘烈。

與此同時,又有三四十名青壯,在一個眼窩深陷,顴骨突出的胡人帶領下,朝著城門洞方向撲去。整個東門,喊殺聲震天。只聽得一聲聲淒厲的哀嚎,伴隨兵器的碰撞上在空中回蕩。

而城外的秦軍,在大火出現的一刹那,也向平陽發起了攻擊。

東門外原本駐紮有七八百人,從理論上而言。足以顧及到整個城門。然而此時,卻顯得捉襟見肘。一方面被彭越等人纏住,另一方面又要阻止秦軍的攻擊。於是乎,整個東門亂成一團。

當李左車帶人趕來地時候。東門地局勢。已經難以控制。

“天亡我等。天亡我等!”

李左車在輕車之上。忍不住仰天長嘆。局勢到了這一步。如果不能重新控制住東門地話。平陽城破已無可挽回。可現在。內外交迫。平陽士卒被對方沖地七零八落。想要控制東門。又談何容易?從西城調集人馬?可問題在於。那西門之外。尚有一頭老羆在虎視眈眈。

扭頭看了一眼跟隨在身後地百余名親信。李左車一咬牙。抽出了寶劍。

事到如今。唯有死戰!

“兄弟們。隨我消滅秦狗。奪回東門!”

“殺秦狗子,殺秦狗子!”

士卒們舉起兵器,高聲呼號。

在發動攻擊的一刹那,李左車已跳下了輕車,同時對車上的老管家說:“管家,速去通報偃公。請他集結城中大戶私兵,前來增援……還有。留意西城外的秦軍,尚有富平老羆虎視眈眈。

我帶人設法穩定局勢,混入城裏的秦狗子不會太多,只要消滅了他們,城外秦軍就難成大事。”

老管家臉色煞白,也顧不得客套了。

他點點頭,“一切就拜托少君……”

說完,他驅車掉頭,朝著田都大宅方向飛奔而去。

李左車用力吸一口氣。心中苦笑一聲:說不定,我李左車今夜就要喪命在這平陽城中了……

城頭上,彭越面色猙獰。

長矛兇狠地把一個軍官穿穿透,腦海中,卻回響著數日前,劉闞的那一番話語。

這幾年,彭越的日子過的很不錯。

雖然沒有機會和劉闞碰面,但是在審食其的建議之下,彭越把麾下的水匪帶上了岸。組成一支護隊。過起了正常人的生活。從一開始的小打小鬧,只負責沛縣到薛郡的護衛任務;到後來。護隊地成員越來越多,人數幾近千人,護送的範圍也就越來越大,生意越來越紅火。

有審食其特意的關照,特別是泗水花雕遷入蜀中之後,彭越地生意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越發興隆。從蜀中運送出來的貨物,會在邾縣進行中轉。彭越的護隊,範圍覆蓋了大河以南幾個郡縣,如今在丘裏,也是響當當的人物。說實話,彭越對目前的生活,十分的滿意。

然而,數日前劉闞突然出現在丘裏。

“如今天下方定,百廢待興……可是卻有那不死心的人,在搞風搞雨,讓世道不得安寧。秦法雖然嚴苛,但朝廷在用人方面,卻是不論門第,不談出身。比之那已經滅亡的六國來,我等黔首,更有出頭機會。老秦只論軍功,以後若天下大定,想要賺取軍功怕是更加困難。

小弟有一樁富貴,卻不知彭兄你是否有興趣?若是願意,雖未必能出將入相,但幾爵軍功,想必不成問題。伯母生前,一直希望彭兄你能出人頭地。眼下機會來了,只看彭兄可有膽量?”

黔首,是老秦人對關東百姓的一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