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麒麟閣上春還早 第三十七章 又聞彌勒聲

時仁壽四年三月末。

歷史上,隋文帝在這一年駕崩,史書中留下了隋煬帝楊廣淫母弑父的傳說。不過從目前來看,隋文帝依舊深信太子,也頗為倚重太子,並沒有傳出父子不和的謠言。

鄭言慶還記得,就是在今年,隋煬帝將重修洛陽,並確立了洛陽東都地位。

隋文帝崩,楊廣即位,也是隋朝的轉折點。

言慶也開始思索,未來的道路該如何走?他如今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住,又有什麽力量,去改變隋朝的命運?再者說了,鄭言慶的身世至今還是個謎,他不知道,自家和楊隋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怨,與其投靠楊隋,還不如和李唐拉近關系。

以前,他是個家奴,沒有資格和身為八大柱國之一的李氏家族拉上關系。

但是現在……

雖然身份地位依舊懸殊,可他已經有了去結交李氏家族的基礎。鄭家貌似和李家有姻親關系,在滎陽歸宗時,言慶隱約聽說到,李淵長子李建成和鄭譯之子鄭元壽(王旁壽)的長女鄭麗媛有婚約。李建成今年已十七歲(真實年齡十五歲),而鄭麗媛業已十六,都到了成親的年紀。也就是說,這兩人的婚期已不遙遠。

必須要在李建成婚期到來之前,成就足夠的名氣,才能引起李淵的注意?

當鄭世安正在考慮著如何做個富家翁的時候,鄭言慶的目光,已開始投注於未來。

抵達洛陽,按照規矩,鄭仁基應該出面召見。

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鄭仁基並沒有出來和鄭世安祖孫打招呼,只派了鄭為善出面。

“大公子身體有恙,無法離榻,所以命我來迎接兩位。”

鄭為善向鄭世安解釋。

其實鄭世安也知道,什麽鄭仁基有恙在身,都是借口。之前鬧出那麽大的動靜,鄭仁基可說是顏面盡失。若不是鄭大士補救得當,鄭家恐怕就要被湮沒在口水之中。

如今,鄭世安祖孫擡籍歸宗,鄭仁基那大公子哥的面子,怕是不太好看。

本來鄭世安祖孫回來了,理應先去和鄭仁基照面。畢竟這裏面還有一個分發田地的事情,不和鄭仁基照面,未免說不過去。但鄭仁基把事情都推給了鄭為善,根本不讓鄭世安祖孫到老宅去,所以更談不上為他祖孫接風洗塵,擺酒設宴了。

鄭世安連忙說:“有勞為善,以後我祖孫在洛陽,還要請你多多照拂。”

鄭為善笑道:“老叔你這話從何說起?

且不說您是長輩,就以言慶小弟如今的聲名,日後怕是要請兩位多多照應我才是。”

說完,他取來兩個盒子,擺在車上。

“這是……”

鄭世安好奇的打開盒子,定睛一看卻嚇了一跳。

盒子裏鋪著石灰,擺放著兩個慘白的人頭。鄭言慶旁邊探頭看了一眼,這盒子裏的人頭,正是崔道林崔生父子。對於洛陽鄭府的善後事宜,鄭大士並沒有露出口風。

但言慶知道,鄭大士既然要拉攏他祖孫,肯定會就這件事,給出一個交代。

只是沒有想到,鄭家竟然把崔家父子都給殺了!

這可是一份大禮,不管鄭世安之前心裏是否怨恨,看著這兩顆人頭,怒氣自然消散。

崔道林父子的人頭,也讓言慶暗自慶幸。

如果不是他已小有名氣,又有紇豆陵竇威出面,使得鄭大士不敢輕舉妄動的話,他祖孫如今只怕早就身首異處。家奴,終究是主人家的附庸,財貨。在這年月,雖說家奴可以擁有戶籍,但地位並無太大改變,如同一只螞蟻,隨時都會被碾死。

自己以後,也要更小心才是……

“老叔,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是這兩個奴才挑動是非,偷走了大公子的寶貝,還妄圖嫁禍於你們。大公子和夫人也是受人蒙蔽,冤枉了你們。前些日子,崔家的司朝謁者崔君肅崔大人路過洛陽時,還專門把夫人叫去,狠狠的責怪了一番呢。”

司朝謁者,類似於後世外交官的職務。

而崔君肅是清河崔氏鄭州房的代表人物,自崔君綽因隱太子之事受牽連,崔家也受到了巨大沖擊。崔君肅出面,也代表著鄭州崔氏出面。很顯然,崔家也注意到了鄭言慶的存在。

鄭世安連聲道:“這又何必,這又何必呢?”

他是個實在人,之前心裏有怨氣,現在可是一點都沒了。

鄭為善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崔道林父子也是罪有應得,老叔莫要再掛在心上……言慶,這是顏先生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他還讓我轉告你,既然你是鵝公子,那當日賭約,他斷不會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