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長安醉 第六章 驚蟄 (八 下)(第2/3頁)

見二人老是眉目傳情,周嘯風等人便又開起了玩笑,問白荇芷是不是覺得欠了王洵的救命之恩,打算以身相許?白荇芷登時羞得面紅耳赤,徑直往公孫大娘身後躲去,逗得眾人哈哈大笑。笑過了,高適和李白卻不知道周嘯風口中的救命之恩是怎麽回事情,忍不住好奇追問。跟大夥一混得臉熟,周嘯風立刻本相盡露,當即添油加醋,將三天前王洵英雄救美的壯舉描述了一番。

故事說完,立刻搏了個滿堂彩。李白、崔顥、高適、王荃等人都拍案贊嘆,佩服王洵武藝超群,給了某些仗勢欺人的家夥一個痛快的教訓。王洵卻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低聲解釋道:“不是我的武藝好,而是那三個家夥身手太差了些。連馬上重新裝填騎弩的本事都沒學會,偏偏還出來當刺客!”

“小家夥,不帶你這麽埋汰人的!”高適以為王洵在謙虛,忍不住笑著打趣。

“是啊,你贏得固然幹凈利索,卻也別太看扁了別人!”作為王洵的好友,張巡也笑著忠告。

“他們的身手的確很差!”顏季明第一次跟李白、高適這種風流人物打交道,卻一點兒也不怯場,見大夥誤解了王洵的意思,立刻主動幫忙解釋。“當時我就在路邊,本打算上前幫忙的,可沒等找到合適機會。明允兄已經把刺客都解決掉了。依晚輩之見,不光是那幾個刺客身手差,王家養的一眾家將,還有長安縣的捕快,幫閑,以及守備城門的禁軍,好像本領都不怎麽樣。反應慢得出奇不說,遇到硬茬,就立刻慫了。”

“得,照你這麽說,京城裏邊的各個衙門,還有禁軍各營,等於養活了一群廢物了!”作為一名京師勛貴子弟,馬方非常不滿意顏季明說起長安城時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輕慢,笑了笑,低聲反問。

“除了各位所在的飛龍禁衛之外,其他恐怕正是如此!”顏季明笑了笑,毫不客氣地回答。

“你可真敢說,好像見過多少精兵強將一般!”馬方立刻撇起嘴,冷笑著點評。

“至少,跟在下見過的範陽節度使麾下兵卒比起來,相差距甚遠!”顏季明也年輕氣盛,立刻針鋒相對。

李白在幾個月前因為一場誤會,曾經跟王洵交過手。知道後者實際斤兩到底有多重。雖然後者又在軍營裏苦練了四個多月本領,可若說到達了脫胎換骨地步,未免有些太誇張。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顏季明的看法,並且很是認真地追問道:“你從河北來?見過範陽節度使麾下的精兵?”

“家父曾經在安節度麾下行走多年,最近蒙其推舉,出任常山太守之職!”顏季明點點頭,低聲回應。

自從那日看到長安縣的捕快們和太原公府的一眾家將相繼出乖露醜之後,他心裏就一直有些忐忑不安。這種不安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卻又很難說得清楚。今日跟馬方一鬥嘴,顏季明心裏隨即意識到了真相。令他不安的是範陽節度使麾下的驕兵悍將,與長安城的武備力量之間那種鮮明對比。前者跟後者站在一起,就像惡狼身邊趴了只羊羔,想要讓惡狼不起任何邪念,簡直是沒有任何可能!

不禁官府的爪牙們外強中幹,通過幾天來的觀察,顏季明還清晰地發現,護衛京城安寧的幾支禁軍,除了正在被封常清重手整訓的飛龍禁衛之外,其他也都是徒有其表。這樣的兵馬,如果拉上戰場跟範陽精銳對陣,恐怕沒等交手,已經被對面將士身上的血腥之氣嚇尿了褲子!又如何能指望他們威懾四方,令天下居心叵測者不敢蠢蠢欲動?

但是這種擔憂,顏季明卻不能明白地宣之於口。首先,安節度對顏家有恩,他不能因為安祿山的實力過於強大,就汙蔑此人圖謀不軌。其次,以他現在的身份,即便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也沒幾個人會認真聽。反而會讓大夥覺得,父親和叔叔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得了人家好處之後還反咬一口。

好在,座中有幾人一樣心憂國事,聽聞顏季明開了個頭,就立刻順著同樣的思路想了下去。“禁軍糜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如今邊鎮上諸將的勢力越來越大,對朝廷而言,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張巡本來就以正直敢言而聞名,心中想到了什麽,嘴上立刻就說了出來。

“張大人這話就沒意思了!咱安西鎮的高帥和封帥,對皇上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彼此的利益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就不同。見張巡言談中似有所指,周嘯風立刻板起臉來,大聲反駁,“況且西域距離長安有數千裏之遙,如果主帥事事都需要向朝廷上奏,卻沒有專斷之權,等到朝廷的批復下來,恐怕黃花菜早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