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26 遊宮掖皇後染沉疴 回鑾駕勉力全儀仗

  陳氏心無旁騖禮拜念佛,乍聽背後乾隆說話唬得身上一顫。轉臉見乾隆倚著榻邊椅上笑吟吟看自己,色迷迷的兩眼賊亮,她自己上下一看,頓時羞紅了臉。款款起身向乾隆盈盈一福,略一掠鬢,抿嘴兒小聲道:“奴婢洗澡了沒穿大衣裳,忒失禮的……主子寬坐,我更衣再過來侍候。”說著便向裏屋走。乾隆這才看清她下身穿的原是浴裙,只一根米黃絳子松松挽個環兒束著,略一動,裙縫裏白生生玉瀅瀅兩條大腿都隱約可見,一雙嬌小玲瓏的天足玉趾微露,原來連鞋襪也未穿。乾隆早已看得欲火熾焰沖騰,哪裏容她去?搶一步上前一把攬在懷裏,抱坐在椅上,一手摟著她香肩,一手從裙縫裏伸進去,撫著她滑不留手的玉體,肩背Rx房小腹臍下慢慢捏弄把玩,額前眼睛面頰……只是吻得情熱,叫著她小名兒道:

  “倩兒,想朕不想?”

  “想又怎樣?我位份低,人長得也不好,年歲也老大不小的了……”

  “唔……朕這不是來了嘛………”乾隆用力揉搓著酥軟得一攤泥樣的陳氏,嘻嘻笑道:“這麽多人的,總得都有照應……就眼前這些人,朕還是很痛憐你的……”

  陳氏被他撫摸得渾身燥熱麻脹,緊緊偎在乾隆寬闊有力的胸前,覺得那話兒熱乎乎硬硬的頂腰,伸手想摸,又縮回手來,只是吃吃地笑:“真的麽?……那我就知足的了……我媽說一個女人能嫁給皇上,就是祖上的德性,不能象平常女人那麽饞,那麽渴……”乾隆卟哧一笑,說:“你媽有意思!甚麽‘饞’,又是甚麽‘渴’呢?你想吃甚麽喝甚麽……說嘛……”陳氏半晌才輕輕回道:“我打頭一回得皇上寵幸……到今是十八年,皇上叫我侍候了八十三回,有一回還是半回……皇上這話不能回,可又不能不回:甚麽吃了喝了能給皇上生個阿哥或者公主,我就……饞……”她說得羞臊,忙用雙手捂了臉,卻道:“別……別……小肚子上按不得……裏頭有了龍種,三個月頭裏皇上您種下的。”

  “真的,朕差點忘了,內務府送來的玉碟寫過的!”乾隆喜極情熱,回頭一口吹熄了燈。黑地裏一陣衣裳悉悉,便聽牛喘嬌籲魚水樂極呻吟之聲。乾隆擺了個童子拜觀音的姿式嘻笑著問:“這麽著可好?又得趣快活,又不壓了肚子。你的好緊的……”陳氏只是笑,好半日小聲道:“只是不好意思的……皇上來江南忒忙的,顧不到我們。我們鄉裏有諺‘男人鋤頭動,女人……那個合縫’。——那拉貴主兒五七天就是一次,我看她還不足意兒……上回說悄悄話,她說生過孩子的人……那個尺碼大,她那裏得個甚麽藥,能縮得尺碼小些兒……”乾隆聽得啞聲失笑,道:“尺碼——真真是這詞兒想得匪夷所思……”

  一時雲收雨罷,二人相偎歇息說話,乾隆撫小貓一樣摟撫著陳氏,說一陣皇後盛德母儀人人欽敬,又說那拉氏待下寬厚大方,原來略有拈酸吃醋的毛病兒,如今興許年紀大了些,閱歷老成,這毛病竟是改了。又講鈕祜祿氏素來端莊自重勤勉節儉,汪氏李氏並嫣紅小英睞娘的好處也都——如數家珍。聽陳氏不言聲,問道:“你睡著了麽?”

  “沒有。皇上說話奴婢怎麽敢睡呢?”陳氏暗中醒得目光炯炯,望著黝黑的天棚說道:“您說話,我不能插話;你問話,我不能不答,這是規矩。皇上的意思說到根兒上是疼我,怕我妒忌,怕我……犯‘饞’。我自己就是女人,女人的事還是懂的。您放心,該有的我都有了,不去想不該有的,得樂子時且樂子,不得樂子過日子,最要隨分入常的。娘娘貴主兒們沒有特意另眼高看我,可也沒有委屈虧待了我。我自己知道小小的,就象棵狗尾巴草,不去爭甚麽,風刮自然就長了,下雨自然就澆了,誰也不拿我當對頭,也就沒人作踐我妒忌我。就象剛才那樣受用,也只一霎兒就過去了。天天歡愛夜夜寵幸,反而未必珍惜君恩,也招得宮裏人烏眼雞似地盯著,還要防著甚麽,活得就累透了。我只想給皇上生個阿哥或者公主,就是菩薩給我的造化福份了。

  這下輪到乾隆驚訝了,想不到這個低等嬪妃整日不哼不哈,竟如此達觀知命,這樣洞悉人情!想著,摟緊了陳氏,說道:“你既這麽識大體,懂事明白,朕盡力成全你……”說罷翻身上去,再施雨露……

  乾隆每日四更更末起身,是自幼養成的習慣。早年隨康熙住暢春園,是太監叫起,一到時辰,四五個太監喊著:“請小阿哥侍候聖駕!”一擁而入,連揉帶哄拉出熱被窩,有的穿衣服有的套靴子梳頭紮辮子洗漱一陣撮弄,讀書打布庫,見康熙請安準在五更。雍正是嚴父,更是叫精奇嬤嬤擎著禦批戒尺站床邊督促,起身象失火般快,一個慢,嬤嬤就喊,“仔細打了!”雍正死後,又是太後接著,一個太監站窗前高呼:“太後懿旨皇帝起來辦事!”一聲比一聲高,把人聒得起來算完。這是清世祖孝莊皇太後就立下的祖宗家法,所以皇族正支阿哥,連弘晝那樣的,再沒個睡懶覺睡回籠覺的福份。乾隆每到時辰,自然就醒了。此刻醒來,見陳氏面帶甜笑雪肩微露合眸,依舊睡得沉酣,便不肯驚動。扯過褂子披時,陳氏一眨眼醒了,急忙三下五除二騰身穿衣,過來張羅乾隆穿衣理辮子,要了參湯xx子又布幾碟點心,侍候著他用了,便自跪在門邊謝恩送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