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聯合統治者的決裂(第2/8頁)

但事態的隨後演變卻使人民欲視而不見都不可能了。在選擇下一任共同執政官時,龐培選擇的不是他原先的嶽父愷撒,而是他的新嶽父西庇阿;但在當前的情勢,處處都需要他舊嶽父的合作,而他的新嶽父則只是一個完全屈從的傀儡。龐培為自己取得了西班牙兩省的總督繼任權,為期五年(即至公元前45年),亦為他的軍隊取得國庫支薪的協議,可是他不但未為愷撒求得高盧總督的繼任權與國庫支薪的協議,而且想辦法要在本屆任期結束之前把他召回。

這些步驟無疑在意圖拆毀愷撒的根基,最後把他推翻。時機最好不過。愷撒在魯卡之所以向龐培讓步如此之多,是因為他與龐培若有決裂,克拉蘇及其敘利亞部隊必定會站在愷撒一邊;因為自從蘇拉時代,克拉蘇就與龐培對立,而也幾乎自那時即在私人與政治關系上與愷撒相善,而其特殊的性格則使其會甘願任愷撒的銀行家,受愷撒信任,而永不致跟愷撒的敵人聯合。因此,公元前53年6月的災難——克拉蘇與其部隊同毀於敘利亞——對愷撒也是嚴重的打擊。不數月,正當高盧已臨近全面征服之際,又燃起全面叛變,其爆烈情況前所未有,愷撒首次面臨勢均力敵的敵人阿維爾尼領袖維欽托利。

命運又一次為龐培鋪路。克拉蘇已死,高盧全面動亂,龐培已為羅馬的實際獨裁者與元老院的主人。設若現在龐培不僅是陰謀反對愷撒,而是迫使公民或元老院立即召回愷撒,則其結果當會如何!但龐培是從來不懂得運用時機的人。分裂之意他早已明白看透;早在公元前52年,他的行為就已再明白不過,而次年春天,他則公開表示了他跟愷撒分裂的意向。但他卻並不立即采取行動,而任好幾個月的時間過去,未加運用。

覬覦王位者

但無論龐培如何拖延,分裂卻由外在情勢的催逼下迫在眉梢。即使發生的戰爭不是共和派與君主派之間的鬥爭(因為這種鬥爭在數年前即已決定),而是龐培與愷撒爭奪羅馬王冠的鬥爭。然而,這兩個覬覦者卻沒有一個會坦承意圖,因為那只會把一切仍對共和體制的延續懷存願望的人推到對方的陣營。格拉古與德魯蘇斯、辛納和蘇拉的老戰鬥口號,固然已經陳舊空洞了,在兩個爭奪王位的將軍來說,卻仍然是很好用的標語;而目前龐培與愷撒雖然都公開聲明站在人民一邊,日後則無可避免愷撒將以人民與民主為其標識,而龐培將以貴族與合法政府為張本。

愷撒和民主派

愷撒別無選擇。他從開始就是熱衷的民主派。在他想象中的君主政體,跟格拉古的人民政府實際的不同主要在外表而不在實質;再者,他又是個大度而深沉的政治家,不可能把他的標識藏在別的旗號之下。這種戰鬥口號給愷撒帶來的近期利益是微不足道,主要是免得他直接提到王位的爭取,因之也免得因這種令人反感的字句驚動他的依從者及溫吞的大眾。民主的旗幟從長遠看來也未必能產生多少積極成果,因為格拉古的理想已經被克洛狄烏斯糟蹋了,成為荒誕可笑的鬧劇。因此,還有什麽重要的社團(或許只有波河以北的是例外)會因這民主的口號而參與戰爭呢?

龐培和貴族派

龐培將以合法的共和政府之將軍的名義從事即將來臨的戰爭,這已是不證自明的;而即使仍非不證自明,事態的發展也必將決定他的角色。天性已決定了他是貴族的一分子,而除卻偶然的事件之推移與自私的動機之外,他是不會投入民主陣營的。現在他之準備重返蘇拉的傳統不但是適當的,而且具有種種利益。民主的口號已經破舊了,而保守派的口號,設若由適當的人選發出,必然比民主的口號有力得多。或許大多數人民——至少是公民中最好的部分——仍屬於立憲派;這一派的人數及精神力量仍可能對即將來臨的王位爭奪戰發生重大的影響。

所缺的只是領袖人才。立憲派的當前首領馬庫斯·加圖日日冒著性命之險在執行領袖職責(以他所了解的職責而言),也或許並非無成功的希望。他對責任的忠誠令人敬佩,但在棄守的崗位上堅持到最後,只宜於士卒而不宜於將軍。全意大利各處都自動冒出力量來準備捍衛已頹的政府派,但加圖既無技巧組織這份力量,又無技巧使他們適時行動。他從未自詡為軍事領袖,這可說是自知之明,然而軍力卻是一切最後的決定之所在。加圖是既不知如何采取政治行動又不知如何采取軍事行動的人。設若有一個政治與軍事地位如龐培的人舉起憲政的大旗,全意大利的公民必會群湧而至,即使不為龐培爭取王位而戰,也為反對愷撒爭取王位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