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元嘉之治 九 翦除異己(第2/2頁)

劉裕與朱齡石密謀進攻路線,他說:“劉敬宣上回從黃虎(今四川綿陽東南涪江畔)取道內水(指今天的涪江及其下遊嘉陵江)進攻,沒能成功。按正理我們應取道外水(指今天的成都市府河及其下遊岷江)做另一番嘗試,敵人也許認為我們會出其不意仍然從內水進攻。這樣一來,他們肯定會用重兵守衛涪城(今四川綿陽東)以防內水。所以我們如果再從黃虎走,一定正中其計。我想不妨布置少量疑兵取道內水,而以大軍從外水直取成都,必能出奇制勝。”為了保密,商討的內容秘而不宣,朱齡石的西征大軍並不知道行軍計劃是怎樣的。劉裕又交給朱齡石一封密信,信封邊寫著“至白帝乃開”(諸葛亮的錦囊妙計是假的,劉裕的錦囊妙計則是真的,歷史上像這樣你真我假的故事,實在數不勝數)

朱齡石大軍溯江而上,第二年,也就是義熙九年(公元413年)的六月,到達了白帝城(今四川奉節東)。朱齡石打開劉裕的密信,上面只寫著三句話:“全軍主力都從外水攻打成都;臧熹、朱枚從中水(今四川彭山方山下入江的綿水口)攻打廣漢(今四川射洪南);並派老弱士兵乘十幾艘高大艦船,從內水佯攻黃虎。”(唯一的遺憾之處是這條錦囊欠缺一點意外性,朱齡石在此之前肯定已經消化了劉裕戰略思想的精髓,這封信只不過是做了一個人員上的合理安排。但是劉裕以自己的名義寫下這封信,就能夠預防眾人因為朱齡石資輩較低,不從將令的現象,以促使戰略思想的全面貫徹。)

朱齡石得了錦囊,便布置下去,諸軍倍道兼行。成都王譙縱果然被劉裕算中,他在得到情報後,認定內水的疑兵就是晉軍主力,命令譙道福以重兵鎮守涪城,以防晉軍從內水攻來。這樣一來,朱齡石主力走的進軍路線就幾乎成了蜀兵不設防的地段,大軍很快抵達彭模(今四川彭山東南岷江東岸),離成都只有二百裏。譙縱才命侯暉、譙詵率萬把兵馬駐紮在彭模,隔著外水築起工事拒守。

時值盛夏,朱齡石本想以逸待勞,緩圖攻城良機。部將劉鐘則說:“這可不行,我們以虛兵進攻內水,譙道福那邊肯定不敢動。現在大兵突然殺到,蜀兵已經喪膽,他們只所以據守險地,就是因為怕我們啊。如果現在以精銳猛攻,必獲全勝,如若緩兵,蜀兵會明白我們大軍全都在這裏,到時譙道福從涪城殺回,我們就不好對付了。”

朱齡石聽從建議,率領蒯恩、劉鐘強攻彭模,力克險峻難攻的彭模北城,斬殺了侯暉、譙詵,轉攻南城,一並拿下。與此同時,臧熹、朱枚也擊敗了蜀將譙撫之、譙小苟(十分有趣的名字),攻下廣漢。

朱齡石下令舍棄船只,以步兵趨進,譙縱的士兵們都望風潰散。那位全無王者風範的成都王譙縱(當年眾將要推他做主,他執意不從,還企圖跳水逃避,這樣沒有膽識的人竟能做上割據一方的國王,可見天下大亂,已近極致)棄城逃跑。他的女兒都比他明事理,勸他說:“如今逃跑也難活命了,自取其辱而已,不如在城中等死,還可以死在先人的墓前。”

譙縱不聽,投奔前來救援的譙道福,被譙道福鄙視了一把。譙道福斥責他說:“大丈夫創了這樣的功業卻放棄,還想去哪裏呢!自古哪個人不死的,有什麽好怕的?”說罷一劍擲去,正中譙縱的馬鞍。

譙縱沒辦法,只好逃到一個僻靜的所在,拉了腰帶上吊自殺。(關於譙縱之死,另有種說法是他在涪城被一個叫王志的當地人殺死,這兩種說法,前一種見於《晉書》和《資治通鑒》,後一種見於《宋書》和《南史》。不管怎麽個死法吧,這個怕死的國王到頭來還是不得善終)譙道福還想收眾一戰,士兵們卻不願再聽從他的指揮,分了財物各自散去,譙道福投往廣漢的僚人部落,也被當地人捉住送給晉軍斬首。

劉裕西征兩戰,充分地發掘了王鎮惡和朱齡石的帥才,也成功翦除了異己,收復了荊州、益州等地,一石數鳥。這時的劉裕已不只是優秀的軍事家,而更是一名相當有為的政治家了。經過這一連串的勝利,劉裕的野心急劇膨脹,他連繼任荊州刺史的東晉宗室司馬休之,也不願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