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〇章 冉有和子貢(第4/5頁)

“哇噻,賜啊,你現在都懂得搶答了,說到過去你就知道將來了。從今以後,可以跟你討論《詩》了。”孔子有點喜出望外的意思。

“嘿嘿。”子貢笑了,其實,這兩句詩是他找子夏幫他準備的,子夏的學習成績比顏回還好。之所以這樣,只是想讓孔子知道,自己跟老師學習這麽多年,還是很用心的,還是很有收獲的,老師不要太失望或者覺得對不起我。

這天,師徒二人談得開心,孔子講了很多《詩》的感受,子貢也背了幾首,不用說,都是子夏替他準備的。

總之,孔子覺得子貢的學問一下子提高了很多,看來是開了竅。

按《論語》。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又過了幾天,子貢又來陪老師聊天。聊著聊著,子貢提出問題來了。

“老師,我已經厭倦了學習,對於老師您說的治國之道又很困惑。所以,我想休息了。”子貢說出這樣的話來,想退學了。

孔子吃了一驚,原本想發火,可是想想子貢最近進步不小,又不好對他太生硬。由此可見,子貢前幾天的鋪墊是很有道理的。

“那,你怎麽休息啊?”孔子問。

“我,我幹脆去從政吧。”子貢說,雖然實際上他對從政沒什麽興趣,可是一定要這麽說。

“你以為從政可以休息啊?”孔子笑了,畢竟從政也是自己對弟子們的期待。“《詩》說:‘溫恭朝夕,執事有恪。’從早到晚都要保持恭敬,隨時隨地都要小心謹慎。你說容易嗎?你能得到休息嗎?”

“溫恭朝夕,執事有恪”出於《詩經·商頌·那》。

“那,我回家去侍奉父母,當個孝子,行不行?”子貢早就想好了說辭,他知道孔子很重視孝,因此說回家當孝子保證不會被批。

“你以為那簡單啊?”孔子又笑了,他覺得子貢很可愛。“《詩》中寫道:‘小子不匱,永錫爾類。’要當個孝子,也不是那麽容易啊。”

“小子不匱,永錫爾類”出於《詩經·大雅·既醉》,意思是孝子的孝心無窮盡,祖宗永賜你們好。

“那,那我老婆孩子熱炕頭,怎麽樣?”子貢想了想,說一個很沒有志氣但是至少合乎人情的理由。說完,他看著孔子,擔心這一次會挨批。

“嘿嘿,這倒是人人都想的。”出乎子貢的意料,孔子並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確實,回到衛國之後,孔子平實了很多,不再像從前那樣動不動豪言壯語了。“《詩》中寫道:‘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禦於家邦。’老婆孩子熱炕頭也沒那麽舒服的。”

“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禦於家邦”出於《詩經·大雅·思齊》,意思是給老婆做典範,推及到自己的兄弟,然後來治理國家。引申就是,處理好與老婆的關系,比治理國家還要難。

“那,那我去結交朋友行不?”子貢有點沮喪,老師總能找到合適的詩來跟自己說事,自己想反駁都找不到根據。

“朋友?”孔子這一次沒有笑,瞪了子貢一眼。“《詩》中寫道:‘朋友攸攝,攝以威儀。’結交朋友也很累的。”

“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出於《詩經·大雅·既醉》,意思是朋友之間可以相互輔助,所用的就是威儀。

“那,那,那我去當農民伯伯,回家種地總行了吧?”子貢無可奈何,說要回家種地。為什麽說無可奈何?因為孔子最討厭學生去種地,他認為那樣是浪費了所學的知識,是對老師和知識的褻瀆。

“種地?當農民伯伯?哼。”果然,孔子冷笑了一聲。“《詩》中寫道:‘晝爾於茅,宵爾索絢。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當農民伯伯,辛苦死你。”

“晝爾於茅,宵爾索絢。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出於《詩經·豳風·七月》,意思是農民伯伯白天割茅草,夜裏搓繩索,抓緊時間修房子,還要趕著種莊稼。

“那那那那那,那這輩子就沒有休息的機會了?”子貢現在的思維有點混亂了,這不怪他,只能說孔子的忽悠太到位了。

孔子笑了,站了起來,然後指指遠方。

“你看那裏。”孔子說,子貢也站了起來,順著孔子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你看那座墳墓,高高的。看它那麽高,好像山巔;看它的側面,又好似鬲。到了那個裏面,就可以躺著休息了。”

說完,孔子陷入長長的沉思。

子貢已經被完全帶入了孔子的思路,望著墳墓,他油然而生一股敬意,脫口而出:“死真的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啊,君子休息了,小人終結了。死真了不起,我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