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生所愛(四)(第2/2頁)

胭脂艱難地嚼著,眼眶頓時紅了。

一個菜包雞下了肚,胭脂看著夏穆苪問道:“你找誰做的?”

“我做的。”夏穆苪道。

“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認識陳師傅?你到底叫什麽?”胭脂的眼裏含著淚。

夏穆苪沒有回答,搬了張椅子放到胭脂的床邊,將盤子放在椅子上。

“你要是餓了就吃。”說完便走了。

夏穆苪再次出城,江楓以為是因為他明天要坐火車離開,所以今天得去把埋下的錢財都帶走,結果夏穆苪又和之前幾次一樣,只拿了幾塊大洋和一根小黃魚,將包袱又埋回了樹下。

難道他不走了?

江楓跟在夏穆苪後面,一邊走一邊猜測。

江楓猜的沒錯,夏穆苪是不準備走了,他讓溫二再去訂下周的火車票,胭脂的身體一直沒有大好,他不放心此時讓她上火車。

“夏先生,您那兩張火車票現在還能轉出去,要不要我托人幫你轉出去?我有把握能原價幫您轉出去。”溫二道。

夏穆苪點頭,把火車票給了溫二。

夏穆苪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去胭脂那邊看,倒是江楓跑到那邊去看了一眼。胭脂已經睡下了,婆子在旁邊照看著,盤裏的兩個菜包雞依舊沒有動,放在桌子上看樣子已經涼了。

江楓心裏覺得奇怪,這個記憶是夏穆苪的記憶,菜譜應該是夏穆苪嘗過的印象深刻的菜,但夏穆苪這幾天除了稀飯就是包子饅頭,唯一親自制作的菜包雞還是胭脂吃的。

他已經在這個記憶裏呆了快10天了,依舊沒看到能出去的跡象。

當天夜裏,胭脂發起了高燒。

高燒不退,在這個奎寧價比黃金的時代,簡直就是死亡的象征。

溫二連夜把大夫請來,大夫也只能搖頭對夏穆苪說“準備後事吧。”

“夏穆苪,我都快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麽名字?”胭脂因為高燒不退聲音沙啞。

“我叫夏生。”夏穆苪道。

胭脂眯著眼睛,想極力想起夏生是誰,卻想不起來。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胭脂道,“你真倒黴,認錯了一個人還白花了這麽多錢,現在這個人還要死了。”

“我是陳秋生的徒弟。”夏穆苪道。

胭脂這個時候人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了,邏輯混亂,說話也含糊不清。

“陳秋生,陳秋生又是誰,我只知道陳師傅,我不知道陳秋生。”胭脂喃喃道。

“啊,我想起來了,陳師傅就叫陳秋生。”

“對,我好像聽舅媽說過,陳師傅的徒弟叫也叫什麽生,是泰豐樓的幫廚。”

胭脂突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喊:“我想回家,我想吃我娘做的菜包雞。”

“你是誰?”胭脂已經燒得快分不清人了。

“我是夏生。”夏穆苪道。

“夏生又是誰?”

“夏生是陳秋生的徒弟。”

“陳師傅的徒弟?你是接舅媽派來找我的嗎?你來得太晚了,我都快死了,等你回去了舅媽肯定要罵你。”

“對,是李夫人派我來接你回家的。”夏穆苪道。

江楓看見,夏穆苪哭了。

胭脂又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些含糊不清的胡話,又突然一下清醒了一些,忘掉了之前夏穆苪對她說的話。

“夏穆苪你怎麽哭啦?”胭脂問道,“你是不是看見我快要死了,心疼在我身上花了錢。我都和你說了我就是個短命鬼,你在我身上花錢就是要打水漂的。”

胭脂偏頭看見桌上的菜包雞:“你怎麽還不吃?你可真浪費。”

“我吃。”夏穆苪道,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一個已經涼透的菜包雞放進嘴裏。

“夏穆苪,你知道我原來叫什麽嗎?”

江楓開始漸漸被濃霧籠罩,看不清床上的胭脂。

“我叫李芬,芬芳的芬。”

“我能不能拜托你,等我死了把我燒成灰送回北平去。”

“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