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難得糊塗(第2/2頁)

“作為一只貓,是不是很辛苦?”老太婆依然擺著那張笑眯眯的老臉看著鄭嘆。

而鄭嘆,現在感覺後脊涼涼的,這老太婆看出什麽來了?!

在鄭嘆渾身緊繃的時候,輪椅上的老太婆緩緩將視線挪開,語氣平穩地說道:“聽過一個故事嗎?有位老禪師晚在禪院裏散步,看見院墻邊放著一張椅子,他明白肯定有人違反寺規翻墻出去了。但他沒有聲張,而是走到墻邊,移開椅子,在原本放椅子的地方蹲下。沒多久,一位小和尚翻墻而入,黑暗中踩著老禪師的背脊跳進了院子。當他雙腳著地時,才發覺剛才踏上的不是椅子,而是自己的師傅。小和尚驚慌失措,以為老禪師會訓斥處罰他,只是出乎小和尚意料的是,老禪師並沒有厲聲責備也沒有處罰,只是以很平靜的語調說,‘夜深天涼,快去多穿一件衣服。’”

很湊巧,這個故事鄭嘆聽過,焦媽看一本教育學書籍的時候還跟焦爸討論,他們將這種稱為太極式教育,好似太極,化問題於無形,此時無聲勝有聲,於無聲處聽驚雷。師傅的平心靜氣,卻讓弟子內心驚雷陣陣,由“揭發”走向“自發”,由“他治”走向“自治”,讓犯錯的人有尊嚴地去發現問題,改正錯誤。

只是!

在這種情形下,鄭嘆總覺得這老太婆的話有另一番深意。

“難得糊塗啊!”

老太婆說完最後那句就閉上眼睛,似乎不願意再說話了,準備休息。

聽到最後那句話,再聯系之前的故事,鄭嘆心裏突地一跳。

不同的歷史環境下,對“難得糊塗”這句話的用意語境也不同,有的人用以嘲諷,有的人用以自修,而老太婆這句話,很顯然點明了一件事——有些人是明白的,你就算裝,也只是裝給其他人看。

鄭嘆不是只合格的貓,就算到現在他也把握不好那個度,一不注意就會表現出遠超其他貓的一些細節,比如識字,比如打電話,比如認地圖等等,而知道鄭嘆有這些能力的,不止一個人,焦爸、小柚子、二毛、方邵康、衛棱等等。

論智商,鄭嘆遠遠比不過周圍的很多人,他思維遲鈍些,一些事情在過後才會想通,而在鄭嘆周圍很多人,或許早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也或許已經往某些人們覺得匪夷所思卻接近真相的方向想過,只是大家平日裏相安無事,知白守黑而已。

對有些人,比如龍奇他們來說,只要鄭嘆對他們無害,誰在乎你鄭嘆是神還是魔?

鄭嘆曾經在遛彎的時候聽一個學哲學的學生說過:生活是一門藝術,可現實中人們往往忽視了它的藝術性,總喜歡對所有事情求個明白,眼裏更是揉不得一點沙子,看起來比誰都聰明,可很多時候做事情卻總是事與願違,做人不能什麽事都聰明,什麽事情都計較,否則會疲憊不堪,甚至得不償失,但也不能什麽事都糊塗,如果什麽事一問三不知、不負責任,那就成真糊塗了。鄭嘆覺得哲學家就是一堆腦洞大開的神經病,成天想他人之所想,想他人之所不能想的事情。但鄭嘆不得不承認,他們說的話確實有道理。

說來說去,這就是一個“分寸”問題,而焦爸他們很好地把握了這個分寸。

世上的聰明人,比人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這世上的奇人異事亦很多,這個年代也不是到處都存在著那種科學怪人,打著科研的幌子撈國家錢的人倒是比比皆是。而且,鄭嘆還有很多替他打掩護的人,以前鄭嘆不怎麽注意,仔細想起來,他的漏洞還真多,卻依然安然無事到現在,還能每天自由地往外跑。

這樣想來,鄭嘆覺得生活還是充滿陽光的,自己也不是孤獨地在戰鬥。

深吸一口氣,鄭嘆擡起頭的時候,發現那個老太婆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院子裏只有鄭嘆自己而已。

離開老太婆的院子,鄭嘆沿著湖邊的水泥路走,步伐輕快地往楚華大學回去。

湖面上一條魚躍起,落下去又消失不見,漣漪漸平。

回楚華大學之後,鄭嘆見時間還早,離午飯還有段時間,便打算去幼兒園那邊晃晃,看卓小貓那熊孩子在幹什麽。

是的,現在2.42歲的卓小貓同學進幼兒園了。

2.42歲來自於卓小貓在開學時的自我介紹——我叫卓陽,我的小名叫卓小貓,我也有英文名,叫zhuoxiao cat,今年2.42歲……

那天鄭嘆將就蹲在他們教室窗台那邊看著,一想起來就好笑。

鄭嘆來到幼兒園的時候,那些小娃娃們正在玩玩具和滑梯,而卓小貓在一旁拿著一個積木在擺,他旁邊站著個二十多歲的陌生男人。

不過,卓小貓那眼睛一彎鄭嘆就知道他又在想什麽鬼主意,以鄭嘆對這小屁孩的了解,正和顏悅色跟卓小貓說話的那個男的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