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第2/4頁)

脈案沒有多大事,唯一有點問題的是她的後腦勺,似乎傷到哪兒,讓她神志頗有些不清醒。

“張禦醫,殿下不會有事吧?”傷到頭顱的症狀可大可小,不能輕視。

張太醫寫了好幾張方子放到一旁去晾曬,聞言擡起頭來:“看殿下這兩日的情況如何再斷。落水不是大問題,受了涼,也受了些驚嚇。殿下這些時日事務繁忙,似乎有些勞神,身子骨有些虛。若這段時日殿下沒發高熱,盡快清醒過來,應當不會有大事。喝點安神的藥物便可。”

梅香點點頭,囑咐了公主府的嬤嬤有事及時向宮裏匯報,當日便回宮回話了。

不過情況非常不湊巧,當日夜裏蘇毓便發起了高熱。貼身伺候的仆從用了各種法子替蘇毓降溫,都沒辦法維持超過半個時辰。連番的高熱,張太醫連夜又趕回了公主府。而此時的蘇毓,神志陷入了粘稠的記憶旋渦裏。仿佛整個人被卷進去,無論怎麽掙紮也拔不出來。

一幕一幕畫面在她的腦海展現,她仿佛被割裂成兩個人。一個是過去的自己,聰明,冷靜,家境優渥,從小到大活在稱贊和鮮花之中;另一個也是過去的她,命途多舛,經歷了拐賣,流浪,饑餓,麻木地與一個小少年相依為命,掙紮在貧困和窮苦之中。

兩個人仿佛是兩個個體,但又同時都是她。兩邊的記憶摻雜在一起,分不清過去與未來。蘇毓脫離了兩個世界又深陷在兩個世界的縫隙,過度的拉扯讓她的靈魂失重。一種巨大的下墜感充斥著她的腦海,她想發出聲音,想尖叫,但都無法開口。

晦暗的記憶雜亂無章,一會兒現代一會兒古代,她分不清哪個是她哪個是別認,徹底迷失……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一個世紀過去。蘇毓仿佛終於沖出水面,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耳邊是白皇後驚喜之中含著哽咽的呼聲:“毓娘,你可算醒了!嚇死母後了!”

蘇毓高熱了三天不醒,白皇後在宮裏哪裏還坐得住,親自過來守了兩天了。

蘇毓的眼前還有些昏沉,虛虛睜著眼睛,她冒著虛汗的身子緩緩又堅定地被裹進了一個清香的懷抱。抱著她的人摟得很緊,雙臂將她整個環抱。仿佛要將她嵌進身體裏一般,用力到蘇毓都嚶嚀出聲。耳邊是清晰的呼吸聲,有一縷頭發垂落到她的脖頸上,冰涼涼的有些滑膩。

又過了許久,蘇毓終於睜開了眼睛……抱著她的人是徐宴。

徐宴去接南陽王回府,回到府邸沒到蘇毓的人,卻聽到了她高熱不退昏迷多日的消息,驚得差點當場失態。顧不上親自從送南陽王一行人去客院安頓,他叫來了管家安排便匆匆趕回正院。眼看到躺在床榻之上燒得渾身通紅早已神志不清的蘇毓,素來不發怒的徐宴當場爆發了。

直接派人去到國公府,將蘇李氏的所作所為全部扔給蘇恒。蘇家長媳做的種種,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且不說蘇恒如何處置蘇李氏,徐宴從歸來就一直守在蘇毓這裏。如今三日過去,蘇毓可算是清醒過來。若是蘇毓再不醒來,估計徐宴都想殺人了。

“人醒了就好,人醒了就好……”白皇後心口的大石重重地放下去。

“禦醫呢?快去請禦醫過來。”

白皇後扶著關嬤嬤的胳膊站起來,連忙就招呼開,“公主醒了,快點叫禦醫來診脈!”

一聲令下,主院裏仆從立即忙碌起來,頗有些兵荒馬亂。

徐宴不管外面亂糟糟的情況,抱了蘇毓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松開人。高熱了幾天,蘇毓整個人都瘦了一團。臉色蒼白,原本窈窕的身姿此時看起來十分羸弱。她不說話,歪靠在徐宴的懷裏神情有些懵。徐宴垂眸看著蘇毓,她安安靜靜的盯著床腳的一個掛飾,一句話不說。

“毓娘?”徐宴將她臉頰旁的頭發別到耳後,“怎麽了?身子可有哪裏不適?”

蘇毓視線緩緩地動了一下,擡眸看著他。

徐宴不知她這是何意,任由她打量。

除了張禦醫以外,還有好幾個禦醫也在。如今人都在偏屋裏歇息呢。蘇毓高熱醒不過來,太醫正的人都被指派過來。此時白皇後親自傳喚,禦醫們背著藥箱匆匆趕過來。

仆從們於是立即退開,床榻邊就剩下徐宴和白皇後兩人。

徐宴坐著不願讓,白皇後看在小夫妻感情好的份上往後退了一步,讓禦醫進去號脈。

事實上,蘇毓醒過來之前高熱就已經退了。之所以醒不過來,有太醫猜是被夢境給魘住了。但這話他們敢猜去而不敢說。白皇後唯一的女兒,哪能如此解釋。此時蘇毓昏昏沉沉全因躺了太久,身子太虛。這般一個接一個太醫上去號脈,結果自然是好的。

張太醫最後一個,直言蘇毓的身子需要好好補一補:“殿下這段時日切記要好的歇息,切莫多思多慮。身子骨若不養結結實實,將來會拖成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