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南山南》

昨晚的一場雨,讓陵山的小徑變得滑溜溜的。

李孝妮小心翼翼的往陵山深處走著。

林老爺子的墓,在南山南最好的墓地區,睡著的時候便望到大海。

那塊地可不便宜。

李孝妮猜,很可能是呂晨給林老爺子置辦的後事。

那段日子林在山在監獄裏,而林在山最好的朋友,就是呂晨了。

呂晨不知道李孝妮的身份,李孝妮可知道呂晨的,畢竟有過一段“患難與共”的日子。

一整天都沒睡覺了,又進行了舞台排練和表演這樣比較大強度的工作,此刻的李孝妮,腦袋已經有些暈了,體力也漸漸的匱乏了。

想當年,連續一周,她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間,甚至更少,她都能充滿鬥志的去工作。

現在不行了。

人敵不過時光。

你不服老是不行的。

現在一天不睡七八小時候覺,李孝妮就會覺得精神很匱乏。

好在,今天的日程比較輕松,活動都不算重要,她不用表演了。

今天她應該能趁著趕路的時候,在車上多睡一會兒。

當超巨就是有這個苦——打拼的日子,在車座上或飛機座位上,他們睡的覺要比在床上睡的覺多的多。

很多明星腰都不好,就是因為睡覺的姿勢太不規則了。

李孝妮年輕時跳舞傷過一次頸椎,留下了病患,一直就沒痊愈,就是因為她經常在座位上睡覺很不舒服。

大部分努力型的超巨都是這樣的——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他們流過的汗水和身上的傷痛,是成正比的。

攀上了一座小山坳,李孝妮覺得頭有點暈了,不得不在原地站著,將口罩松開,大口的呼吸著林間的清新空氣,休息了小半分鐘,才繼續往陵園裏走。

或許之前休的假太長了,這幾天恢復了工作日程,需要把之前落下的工作都給趕上,她拼的有點太猛了。

這兩天她頸椎非常不舒服,搞的腦供血不足,時不時的就會頭暈。

等忙過這幾天,把工作都趕上來了,她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但今天,她必須得咬牙撐下來。

就快走到林老爺子的墓地時,李孝妮突然聽到深林裏傳來了憂傷的吉他彈奏聲。

身子一緊,這天後下意識的就將口罩和墨鏡都給戴嚴實了,生怕有陌生人給她認出來。

再往山林裏縱深了一段後,李孝妮聽出了那吉他聲是從林老爺子的墓地傳過來的。

難道是……

林在山?

還是白鴿啊?

李孝妮加快了腳步往林老爺子的墓地走。

她從失足少女時代就是個叛逆而大膽的人,才不信這世界上有鬼神呢。

陵園很清冷幽靜,清晨只有鳥叫。

越靠近林老爺子的墓區,那吉他聲就越清晰,每一個音,都像是從墓碑上反彈了一下似的,帶著莫名的悲傷。

李孝妮幾乎可以肯定了,這聲音就是從林老爺子的墓地傳過來的。

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個跟頭,更是差點沒叫出來,好在她一個趔趄後就站穩了。

在石板上蹭了蹭黑色運動鞋的鞋底,她繼續往林老爺子的墓地走。

才沒走兩步,就聽那邊傳來了落寞滄桑的歌聲——

……

你在南方的艷陽裏~

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裏~

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

做不完一場夢~

……

就像從曲徑通幽處傳出的遊吟詩篇,每一個字,李孝妮都聽到了。

不用猜了。

這就是林在山的聲音。

他怎麽來了?

李孝妮加快了腳步,靜悄悄的走到了林老爺子的墓區。

就見穿著黑體恤牛仔褲的林在山,正在林老爺子的墓碑旁邊的一個石坎上坐著,翹著二郎腿吹風彈吉他。

兩人相距不到十米遠,李孝妮站在林在山的側後方,林在山沒看到李孝妮來了,更不會想到這大早上的有人和他一樣神經兮兮的來墓地。

這座山叫南山。

建在南山南麓的陵園,叫南山南陵園。

剛才來到林老爺子的墓地,聊了幾句天後,林在山便湧出了海浪一樣的思親之殤。

這個殤不光是他和林老爺子之間的,更是他和上一世的親人們之間的。

天人永隔。

他現在終於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和親人在兩個世界生活,卻永遠也見不到面了,這種滋味,不是油煎火燎、剝膚之痛,而是咳聲嘆氣、無力回天。

就像這首歌一樣,南山南,北海北,南風喃,北秋悲。

……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

因為心裏早已荒無人煙~

他的心裏再裝不下一個家~

做一個只對自己說謊的啞巴~

……

就好像說謊的啞巴在吐露真言一般,林在山用異世的音符,訴說著心頭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