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4/11頁)

結果他女朋友說∶“我不用美寶蓮的。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皮膚適合蘭蔻和雅施蘭黛嗎?”那人很郁悶,回來以後問大家∶“什麽是蘭蔻和雅施蘭黛?”大家說“不知道“,要他去問問雜志看最多的旁邊寢室的某某。結果某某也說不知道,說要問問自己的女朋友。結果他女朋友是書呆子,也不知道,去請教了教授。哪知在傳播的過程中問題產生了變種,那教授親自把那人叫過去,跟他講解了半天倭寇和亞歷山大。

一個月以後,那家夥終於弄明白,蘭蔻的意思就是一只唇膏抵美寶蓮一套護膚品,雖然它們是一家公司的。從那以後,在他女朋友天天以蘭蔻洗面的同時,他天天以淚洗面,不吃不語。我們都很奇怪,為了這樣一個女朋友,怎能將自己搞成這樣?當然,很多人的悲傷只是希望展示給大家看自己很悲傷,但是展示的對象也要有的放矢,如果你天天在你女朋友面前展示悲傷,那自然可以,但是在一堆大老爺們面前似乎沒有效果,而且我們天天忙於自己的生計,又無暇替他傳播這悲傷。

整整一個星期,那家夥沒有說一句話。我們私下猜測,他的第一句話將是什麽,並且下了注。結果他果然一鳴驚人,去向學校反映了自己找病毒然後我們破壞電腦牟取暴利的事情,還主動退還了一千三百元錢和一堆化妝品。

很自然地,我們受到了處分,而且不能畢業。最要命的是,從那天以後,無論誰的電腦壞了,都要懷疑我們放毒,並責令我們免費修理。

從那件事情,我得到了教訓,不能和失戀的人共事。並且我明白,其實這世上是沒有人能夠理解另外一個人的悲傷的。我無法理解他為了那樣一個雌性生物如此悲傷,他也無法理解我們另外三人被處分而無法畢業的悲傷。

因為一直沒有畢業證書,我和健叔就一直找不到工作。期間,健叔找到一個女朋友,兩人很快想到結婚,無奈他一直沒有經濟來源,而他的女朋友也沒有收入,兩個無業人員結婚絕對是社會的一個隱患。健叔想工作都想禿頂了,顯得更老,一去單位面試就像是去騙退休金的。而我在找工作方面一直沒有什麽進取心,總覺得將有意外發生在自己身上。我和健叔天天下象棋過日子,甚至猥瑣得像路邊的老頭,在街上擺個木板就開始下,風大時還要去路邊撿幾塊石頭壓住棋盤。一個月來,棋藝大長,然後我們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報名參加業余組的象棋比賽,企圖贏得獎金。

賽前我們盤算的是雙雙殺入決賽,不料抽簽結果是第一輪我對健叔。我們苦戰三局,居然下成平局,皆大歡喜。不幸的是,在小組賽中,只有贏了棋的才夠積分晉級,我和健叔均被淘汰。從此以後,日月無光,生活黯淡。

後來一天,我們遇見原來小學時候的同學。這位同學混得不錯,做很多兼職,從他的名片上就可以發現,比如走私車、套牌、替人報仇、私人偵探、迷魂藥、春藥、幫人討債等。

這人以前很執著,覺得自己這工作要靠手機短消息讓別人知道,於是就一個號碼一個號碼地發短信,而且每個號碼都是自己將內容重新輸入一次。幾個月下來,他成為了全中國發短信最快的地痞流氓。健叔幫他成功地在電腦裏把消息群發了,因此那人感激不盡,說有生意一定叫上我們。不想他第二天就上門來,說有生意,一人一千,問我們幹不幹。

我問∶“是什麽?”

那人說是幫人報仇,人家花了一萬元,讓他找十個人打群架。

我說∶“打架不能去。”

那人說∶“其實也不打,十個人往那兒一站,動都不用動,就有直接又強烈的威懾力。我保證你們不用打,只要去充數就可以。”

稀裏糊塗,我們就過去了。要命的是我們還去遲到了。到了現場一看,發現我們十個人果然動也沒動,因為對方來了三十個。我和健叔往隊伍裏一站,那頭頓時喊道∶“媽的,你們搬救兵來哈。”

然後我估計他們八成是想趁我們救兵沒到先全滅了再說,於是三十個人向我們齊撲過來。我和健叔頭腦一片空白,忙揮刀自衛。然後就是警笛大作。恍惚之中,看見對方有一人倒在地上,再環顧四周,只有我倆帶刀了。我估計其他八人也是那小學同學給忽悠過來的,大家都是抱著走秀一場的目的來的,惟獨我和健叔是抱著演出一場的想法,連刀也帶了。因為警察很快到了,我也顧不上多想,立刻逃了。逃了大概幾百米遠,我回頭看了一眼,一個警察正站在倒在地上的那個家夥面前直搖頭。我想,完了完了,這下殺人了。

我倆很快逃到了街上。我說∶“完了,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