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應吧(1)

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會談!白清炎終於明白了螺旋之蛇的伎倆。

從一開始,螺旋之蛇根本就沒想要什麽合作不合作的。無論同萌會的目的是什麽,最終的目的一定不會與螺旋之蛇相同。再親密的盟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一定會反目成仇。就算前期合作的再好,最終雙方依然要決戰在聖杯之下。

而他們的目的,就是將這一番話告知“身為Saber禦主的龍虎山少天師”。只要將這番話告知了張如晦,那麽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身為正一道的下一任天師,張如晦在看待任何事物的時候都不能單純從自己的觀點來出發,他必須要兼顧到道門整體的利益。張如晦身為“少天師”這件事實從他生下來的那一瞬開始就已經被決定了。

不止是立場,就連他的一言一行,哪怕是終生的婚姻大事也由不得他做主。自由的選擇對他來說本來就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張如晦和神樂泠兩人的一見鐘情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在近現代的歷史上,天朝道門曾經兩度傾巢而出,以血肉之軀強行抗衡鋼鐵洪流。這樣的戰力就算是十字教也絕對不敢小覷,更何況他們還擁有著一位世界上幾乎是最強大的人。

當代天師張子祀,位居地仙巔峰的人,在九州結界的增幅下可以發揮出神仙級別的戰力。

如此龐大的戰鬥集團,它的方向卻只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在過去的時間裏,由於十字教和道教相互之間的防範,螺旋之蛇壓根連進入天朝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接觸了。但就在這個時候,作為道門下一代接班人的少天師卻不遠萬裏的來到了大洋的彼岸,給螺旋之蛇提供了一個最好的接觸機會。

在露庫拉齊亞發出疑問後,張如晦沒有做出任何的回答。只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切齒緊緊地咬住了下嘴唇,臉色也變得煞白。他身上的每一個動作都在顯示著他的內心正在陷入絕大的掙紮中。

看到此情此景,白清炎當然是著急了起來,他張嘴就叫道:“少天師,你不能……”話還沒說完,白清炎就只看見薩蒂亞吉特用手杖頓了頓地板,隨後他只感覺一團勁風撲來,隨後自己的嘴裏就像是被塞上了什麽東西,自己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嘴上半個字也說不出來,白清炎只能在心裏幹著急,但最多也就是著急罷了。就算自己真的說了,難道自己就能說動張如晦了嗎?

且不要說自己的口才如何,能夠修煉到人仙巔峰之人哪個不是心志堅韌之輩?如果自己真的僅憑三言兩語就能說的少天師轉變主意,那自己可以直接改行去做心理醫生了。

如果把這道選擇題拋給自己,自己又會如何呢?直接去想象可能有些困難,畢竟自己不是道士,沒有接觸到實際的環境。那麽,把道術換成武術……又如何呢?

如果自己的面前有一個機會,可以讓武術重新往昔的榮光,自己會去做嗎?

白清炎只記得在自己小時候,當爺爺監督著自己練武的時候總會發出一種奇怪而又復雜的眼神。在那眼神之中,既有贊許,也有嘆息。

“武術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說這話的時候,爺爺靠在那張藤黃色的藤椅上,左手上隨意的拿著一根水煙袋,右手卻緊緊地攥著那柄由中央國術館配發的長劍。那是老人此生最為珍視的物品之一,就連自己和老爹也很少讓摸。劍鞘上的皮革已經有些老舊,曾經鮮艷的花紋也早已褪色。只有那長劍依然被時時磨礪,保持著往昔的鋒利,如同被張之江館長賜下的那一天一樣。

再後來,長劍被塞進了箱篋的底部,再也沒有取出來,那大紅色的劍袍成了白清炎記憶中的最後一抹色彩。

當時的白清炎十分不解,不清楚為什麽爺爺要將這從文革中幾乎拼卻了身家性命才保存下來的長劍又收了起來,更不明白為何老人看自己的眼光是那樣的復雜,他所記住的只有一句話。

“我們的時代……結束了。”

自打那八百年前宋人手中突火槍的第一聲槍聲響起,武術就已經不可避免的將要衰落下去。自從那1840年6月廣東岸邊的第一聲炮聲出現,武術的時代就已經過去了。民國時期大量傑出武術家的出現不過只是回光返照,那也是武術在面對現代槍炮僅有的一次抗爭。

那次抗爭是成功的,國術的概念正式被提及,無數武術高手不用再像他們的先輩那樣,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那次抗爭也是失敗的,因為比起殺人的效率來說,武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槍炮的對手。曾經可以封王拜將的武藝在現代化的槍炮面前根本一文不值,欲求賣藝而不可得——於生死搏殺之間鍛煉出來的技藝在人們的審美中未免太過醜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