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碧野朱橋當年事

又是一個和以往一樣的早晨。

白清炎躺在床上睜開了雙眼,靜靜地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那是散會之後的事情,當時自己準備回房間,卻被行苦大師叫住了。

“白施主,我聽葉道友說,你遇上了一個人,是也不是?”行苦大師一臉嚴肅,再也不是往常的嬉皮笑臉。

“是啊,大師,他還給我講了兩個故事。”白清炎正準備說出故事的內容,卻被行苦制止了。

“白施主,請你回想一下他的樣子,貧僧要以‘他心通’來確認此人的身份。”

白清炎閉上了眼,默默地回想那人的樣子,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勾勒出來一個完整的樣貌。

“這……是怎麽回事?”

“沒事,白施主,貧僧已經確認了。”行苦伸出了手掌安慰道,“他講的故事貧僧大致能猜出來,是關於殺掉少數人來拯救多數人,是不是?”

白清炎點了點頭,行苦大師居然如此清楚,難道原本就和那人是舊識?

“那麽,貧僧也要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行苦大師搬了兩張凳子來,遞了一張給白清炎,自己也坐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開始了緩緩的講述。

“那是,很久很……抱歉,剛才已經說過了。有兩個人,一個是書生,一個是和尚,他們是發小,關系特好。書生禍國,和尚殃民……錯了錯了,是書生熟讀孔孟,悲天憫人,總想以身救人;和尚終日吃齋念佛,腦子不算靈光,好在他師父是從三皇寨被趕出來的,是真傳功夫,他的拳頭也比常人硬的多。”

“然後有一天,他們陷入了一個很危險的境地……”

“誒?比惹虞軒前輩生氣還危險?”

“唉,比那危險多了,小孩子別打岔。”行苦仿佛依然是平時那副模樣,“總之呢,他們被丟到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能讓人迅速變強,但是致死率達到至少百分之七十,而且還有很多人和他們是一樣的困境……”

“啊咧?角鬥場?現在居然還有這麽無視人權的地方?”白清炎立刻揮舞著拳頭跳了起來,“告他們!告得他們傾家蕩產!”

“你是美帝啊?這種事情要你管啊?給我坐下!”行苦硬是將白清炎一屁股按得坐了下去,疼得白清炎齜牙咧嘴的,“反正他們要在這裏面生存下去!但是這個是非常艱難的!”

“於是他們就開始了努力的生存。呐,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活下去了,因此他們面臨的困難是超級巨大的,人在面對這種大困難的時候總是要做出選擇和取舍的,他們當然也不例外。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

“這個時候究竟是殺掉其他人來換取自己兄弟的存活呢,還是幹脆舍己為人殺身成仁?他新結識的朋友用他兄弟的命說服了他,但是他的基本立場從來沒有變過,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機會,他也會去盡力的救人。殺人與救人,就這樣奇妙的契合在了一起。”

“他們經歷了一次次的戰鬥,結識的夥伴也越來越多,戰鬥力也越來越強。終於有一天,那個人認為這裏的戰力已經夠用了,同時他的手中也掌握了能毀掉角鬥場的王牌。因此他決定發動總攻,打破這個角鬥場。”

“那個人認為這樣做能讓多數人都活下來,當時大家都或許是因為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絲渺茫的希望,或許是因為其他什麽的,絕大多數人都跟他們一起幹了,很多原來是敵人的人也和他們站在了同一戰線上,他的兄弟也支持他。”

“然後呢?他們成功了嗎?”白清炎看見行苦大師停了下來,不禁問道。

“那個角鬥場確實被打破了,但是最後活下來的人十不存一。”白清炎剛想歡呼,就被行苦的一句話壓了回去,“而且那個角鬥場和他們的家息息相關,打破了那個角鬥場,但是他們也因此再也回不了家了。”

“憑什麽啊?”白清炎不服氣地說。

“我說是啥就是啥,別那麽多廢話!”行苦沒好氣的說道,“原本準備以少數人的犧牲來換取多數人的生存與回歸,誰知道到頭來敵人的實力太過強大,死去的是絕大多數人,只有極少數人才活了下來。而活下來的人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故鄉,再也無法見到自己的親人。這場行動雖然不能說是失敗,但也絕不是成功。”

這是一場注定不會有勝利者的戰爭。

“那……然後呢?”白清炎咽了口唾沫,問道,“然後呢?活下來的那些人呢?他們總歸要比那些死去的人幸運多了。既然死者用自己的死亡為他們換取了生存,他們更應該好好珍惜吧?”

“他們就在原地住了下來,沒心沒肺的活著。唯有那個發起行動的人過意不去,他覺得是自己太過輕率與自信,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不過有幾個朋友勸住了他,說他以前沒法救人助人是因為沒有力量,現在他什麽都有了,可以去完成自己的理想,去實踐自己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