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戰爭與和平 第二十一章 攻城塔

這場晚宴其實就是一次另類的小型的軍事會議,自史存道以下,席間都是洪烈軍中的高級將領,作陪的文官也只有信州太守一人,若在平時絕對是主角,可此時此刻夾在一堆熱烈討論軍情的大將們中間連半句嘴也插不上,吃到中途找了個借口告退了。

因為戰事緊迫,席上既沒酒也沒什麽助興的節目,將軍們聚在一起說得最多的還是如何禦敵守城,傳令兵川流不息,中軍30萬人馬都駐紮在信州,幾乎把一個城市變成了兵城,這些人的吃穿用度訓練駐防事無巨細全得史存道操心,一頓飯也沒有片刻安心。

我廝殺了一夜身心俱疲,吃了兩口飯便向眾將告辭,這些人裏除了史存道就是我軍銜最高,眾人站起要送,我忙擺手道:“你們忙,別管我。”

就在這時城外傳來急報,說澹台朗80萬大軍已經在城下10裏外紮營,秦義武和吳司中兩路人馬也分赴厲州和撫州,看架勢不日即將攻城。

這一情報立刻引起軒然大波,有人怒道:“黑吉斯逼人太甚,難道竟真將我輩視若無物嗎?”

史存道揮揮手,平靜道:“黑吉斯步步緊逼也在情理之中,人家200萬人馬可不是來給我們開眼界的,列位何必憤慨?當務之急是要頂得住對方的第一波進攻,他們進攻如此急率,必是補給出了問題,我們只要拖住他們,黑吉斯國內不堪重負必然會退兵。”他轉頭問李戩:“防守用的物資準備得怎樣?”

李戩絲毫不遲疑道:“足可供三年之用。”

史存道滿意地點點頭,對眾將道:“不用三年,最多一年半載黑吉斯就吃不消了,咱們坐擁城墻之利又有舉國之兵,諸位可有信心?”

座中一員老將起身道:“元帥,信州堅固自不待言,末將擔心的是厲州和撫州……”

史存道道:“這個我也想過,上一次對黑作戰厲撫二州之所以城破是因為當時黑吉斯不宣而戰,這兩個州總計兵力不過寥寥數萬這才不敵,現下不比當初,左右軍分屯兩州,我們以守待攻,再若有失,是誰的責任誰就得給老夫一個交代!”

我聽他們談起了軍情,打個哈欠道:“爺爺,我先撤了,你們慢聊,等商量出結果來……也不用告訴我。”

史存道:“……”

當下李戩安排人領著我就在刺史府住下,既然到了本家的地頭,也不用擔心沒人侍候,張世磊等人便各到軍營中休息。

我這一覺從晚上直睡到第二天晌午,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居然也沒人來喊我。

我再一睜眼精力已經完全恢復,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我下了床想去找點吃的,剛一推門就見張世磊在院子裏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低著頭快步走來走去,我納悶道:“你在這幹什麽?”

張世磊一見頓時搓手道:“五少爺你可算醒了,元帥吩咐過,除非你自己醒,否則誰也不許來騷擾。”他說著把一盤烙餅連帶葷素四樣菜色端給我,“餓了吧,先吃飯。”

我接過來一陣狼吞虎咽,隨即看看他道:“你在這等了我一天不個光是為了給我送飯吧?我爺爺和李刺史他們呢?”

張世磊雙拳互擰道:“都在城上。”

我哦了一聲,又低頭猛吃,張世磊就站在我邊上,眼巴巴地看著那些飯菜,好像迫不及待地想我快點吃完,我又擡起頭道:“他們去城頭上幹什麽?黑吉斯不是還沒開始攻城嗎?”

“今天早上已經開始了!”張世磊抑制不住情緒的波動,用低低的聲音跟我說,“我本來想告訴五少爺的,可是又不敢,所以等到現在。”

我驚訝道:“這麽快?”

“是呀,只不過雙方還沒正式接仗,黑吉斯一直在做準備,想來現在也該動手了。”

我把碗裏的菜往烙餅裏一卷,拔腿就跑:“那咱們快去,決不能缺席第一戰。”

張世磊興奮道:“卑職也是這麽想的。”

我們分別上馬,其他親兵都在刺史府門口等著,我們兩下一匯合,立刻快馬向城門趕去,我就見這一路之上到處有士兵巡邏,也有專門負責宣傳的人在地勢空闊的地方宣講太守和元帥的話以求穩定民心,一些精壯男子組成了擔架隊、運輸隊以備不時之需,不過看來信州百姓對此早已熟悉,一切井然有序,就連婦女兒童也都忙著裁布條、熬藥,一時信州城內人人不得空閑,戰前氣氛緊張而壓抑。

我亮明身份一路暢通來到城腳下,上了城墻,史存道和李戩正站在風中往城外指指點點,士兵們已經是弓上弦刀出鞘,無數民夫把成捆的箭弩滾石運上城頭。

我和兩個老頭打了招呼,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對面城下兩箭之地外,黑吉斯軍像蟻群一樣緩緩而動,但始終並不前進,而是不斷合數萬人之力把一些巨型的攻城器械傳遞到陣前,看來還在做準備。除了城頭對面,黑吉斯軍兩翼也已延伸到信州城城墻兩邊,城下視線可及之處密密麻麻都是各種高聳入雲的攻城工具,說是一片枝椏橫生的森林絲毫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