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女兒國 第七章 十足純娘們,鐵血真女人

進了囚室我先聞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低頭一看嚇了一跳,那個被門板擡進來的人斷臂上的血幾乎已經流到我腳邊了,屋裏的人大部分蜷在床上躲得老遠,武嬰和余曼麗一左一右站在那人邊上看,也閃得開開的。他們見我回來一起招呼道:“龍哥。”

我皺皺眉,看來這人真的是活不過明天了,我問武嬰:“這人犯了什麽事兒問明白沒?”

武嬰頓時興奮道:“這小子可狠!一口氣殺了3個人!”

“哦,為了什麽呀?”

武嬰道:“我也是偷聽幾個看守聊天才知道,這小子他們村裏有個大地主,為了搶他們家田做祖墳,逼死了他娘,他爹找人家去理論,被吊在牛圈裏整整一夜,第二天也咽氣了,這家夥一氣之下拿了把砍刀沖進地主他們家連地主帶她兩個男人都砍死了,保長帶人抓他,又被他砍傷十幾個,最後還是當地的守備出動了軍隊才把他抓住,那條胳膊就是被砍斷的。”

我聽完眼前一亮道:“這是個狠茬兒啊!”

余曼麗問:“龍哥,司營找你什麽事?”

我直接說:“司營收了人錢,要他明天之前斷氣。”

武嬰道:“肯定是那地主家的親戚夥同鄉裏的大戶幹的,這事兒在女兒國又不新鮮,有錢人搶房占地都是常事,要任由這小子這麽幹,以後他們還怎麽混?”

我蹲下身察看著這人的傷口,左臂齊根而斷,又沒經過包紮,骨頭渣子還在往外翻著,血還在汩汩地往外冒,這人一雙粗黑的眉毛皺著,牙齒咬得緊緊的,饒是如此,他腳腕子上竟然還銬著一副精鋼的腳鐐,我正要湊上去看個仔細,這人忽然恨恨地罵了一句:“我殺了你!”武嬰和余曼麗都嚇了一跳,使勁往後躲開,武嬰變色道:“龍哥,這家夥殺人殺紅眼了,你離他遠點吧。”

我拉著他的右手呼喚道:“兄弟,醒一醒。”

那人卻再不說話了,只是臉色白得嚇人,我瞪了武嬰他們一眼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救人?”

余曼麗道:“可是司營不是想讓他死嗎?”

我怒道“屁話,他已經剩半條命了你還想殺他?”

余曼麗道:“咱們……咱們只要不管他,最多個把時辰他想活也活不了了。”敢情他和我當初想到一塊去了。

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再這麽想了,我在女兒國這麽長時間,也只有眼前這人對了我的脾氣,而且我發現我比想象中的心軟,要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在你面前而無動於衷我似乎做不到……

我指著武嬰道:“快去拿水來。”說著我把自己的杯子扯過來把被面撕成一條一條的,把他傷口一道一道緊緊勒住,武嬰端過一瓢水來小心翼翼地跟我說:“龍哥,你可想清楚了,救活了他司營那你沒法交代不說,這家夥醒了以後你管不管得住他還在兩說,萬一他要造你的反……”

我嚴厲地看了他一眼,武嬰不敢多說,只得把水一點一點灑在那人的嘴唇上,因為失血幹渴,那人在昏迷中仍然使勁翕動著嘴唇,一邊夢囈似的道:“水……還要!”

武嬰給他喝了小半瓢,我說:“夠了。”

武嬰卻又發了善心,道:“他要喝就給他多喝點唄,水咱又不缺。”

我說:“失血過多不能多喝,你想讓他喝水死啊?”

武嬰趕忙停手,看著我說:“可是咱們連藥也沒有,怎麽救他啊?”

剛才吃晚飯的時候我手裏還有半個玉米餅沒吃完司營就叫犯人們回牢,我就把這半個餅子捏在手裏,這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我把半個餅在水瓢裏化開,掰開那人的嘴全給他順了下去,他也不管是什麽,嘴巴蠕動,連水帶餅渣全吃進肚子。

這時候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我費了半天勁,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這渾身是血的哥們喃喃道:“兄弟,我已經盡力了,能不能挺過來就看你造化了。”

前半夜我叫人輪流守著,後半夜我親自當值,這人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著,開始還發了點小燒,後來汗透了一身,我打了個盹兒的工夫再摸他額頭體溫又正常了,他居然就靠一口玉米餅子挺過來了!

看著他偉岸的身形,我由衷贊道:“這才像個男人。”

誰知那人眼睛猛然一睜,虛弱道:“你罵誰?”

我驚喜道:“你醒了?”

這麽一來全屋的人都下了床圍在我們旁邊,那人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我道:“你幹嘛說我是男人?”

我一愕,接著明白過來了:在女兒國,說一個人威武雄壯就絕不能誇他像個爺們,我胡亂道:“好吧,你不像男人,你是個十足純娘們,鐵血真女人,行了吧?”

武嬰對他道:“你這個憨貨,是我們龍哥救了你,你還不快謝謝他?”